飞舟飞速前行,无尽黑色中的阴雷、阴风和阴火一拨一拨地朝飞舟袭来,将众人激发的真元护罩打得越来越淡。
商明月几个修为较弱的更是支持不住,无奈只能撤去了护罩,迅速服用丹药恢复体内的真元,之后再行激发真元护罩。
奈何众人防住了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阴雷和阴风,却无法防住来自于飞舟底部阴火的灼烧,飞舟的防御护罩眼见的暗了下去。
一旦护罩崩溃,月倾寒等人短时间内自然无事,可是飞舟内的众多玉剑阁弟子和叶家子弟却是在劫难逃,必死无疑,这自然是绝对不行的。
月倾寒冷冷道:“玉香,传令给月白,让她启用品真力石,全力维持飞舟防护罩。”
“是。”月玉香应是,一边维持着灵力护罩,一边翻手取出传讯宝器给身在船舱主控室的月白传了一条消息。
待在主控室里的月白收到消息,虽然无法回应,却是立即取出了放在主控室柜子里的品真力石,换掉了消耗大半,几近碎裂的中品真力石。
飞舟的防护罩稳定下来,甚至更为凝实,众人松了口气,但也不敢放松警惕,依旧维持着真元护罩,从而减少飞舟防护罩的消耗。
飞舟好似大海中的一把利剑,飞速地前行,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却随时都有舟毁人亡的可能,如同展翅在草原的大雕,乘风万里,却不知何时就会被箭矢射落身死。
防护罩闪烁着淡淡的光泽,将劈下的雷霆和风刃照出了影子,影影绰绰,张牙舞爪,狰狞恐怖,若有心智不坚者见此,怕是要被骇白了脸。
飞舟还在前行,所有人的神情都极为严肃,而在主控室之中控制着飞舟的月白更是满头是汗,紧张的面色发白。
“轰隆!”
突然的一声炸响震惊了所有人,众人抬头,看不见方的情况,却都感觉到了一股爆裂的气息直直压了下来。
“轰!”巨大的黑色雷霆劈在了护罩之,这道雷霆比之前的细小雷霆不知道大了多少倍,好似一条巨大的怪蟒,张着巨口,欲要将飞舟拆吞入腹。
数道真元护罩在一瞬间破碎,唯有月玉香、商镜圆、明叶和叶临风的还算完好,却也是摇曳不定。
众人变色,却听“砰”的一声,黑色的火焰自飞舟底部猛然蹿起,将整个飞舟包裹在内,嗤嗤的煅烧声清晰到让人头皮发麻,防护罩随之迅速暗淡了下去。
月倾寒面色一变,还没反应过来,空中再次劈下一道巨大的雷霆,劈在众人激发的真元护罩之,让仅剩的几道真元护罩摇摇欲坠起来。
月倾寒感受着冰墙被迅速削弱,眉头微皱,能让飞舟护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的攻击,强度可想而知。
她以一己之力抵挡住来自前方的所有攻击本就不易,加之她根本不会冰法,这样以灵力强行维持的冰墙对她的消耗极大,若是再这般下去,怕是维持不到飞舟到达阵法薄弱处就要破碎。
即便月白那边不断地更换品灵石,怕也未必来得及,一旦有一瞬间的防护罩接续不被阴火、阴雷或是阴风袭飞舟,后果不堪设想。
明叶恰在此时开口道:“月阁主,我们的真元护罩怕是无法坚持到那阵法薄弱处,怎么办?”
月倾寒微微皱眉,垂眸思索片刻,抬眸,眸中冰蓝光芒一闪而过,淡淡道:“你们守在飞舟,我独自一人去破阵。”
月玉香动了动唇,面一瞬间闪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道:“大小姐,万一此阵为活阵,阵法薄弱处在您到时变动,您将十分危险,属下建议您不要前往。”
此话一出,魏铭昔神色一凛,担忧地唤了一声道:“师父。”在她心中,陪伴了她二十年的师父可是比缺席了三十多年的亲娘还要亲的。
叶临风也道:“不错,此乃死阵不过是我们的猜测,若是布阵之人故意让我们觉得是死阵,骗你前往,将极为凶险。”
月倾寒沉吟了一下,将自身的战力和阵法的攻击力做了个对比,估计自己能抵挡的时间,心中便有了数,道:“无妨,你们放心便是,玉香,命令飞舟全速前进。”说罢施展化凰,飞出了飞舟。
“师父!”魏铭昔和叶芊芊齐齐唤了一声,魏铭昔更是前了几步,若不是商明月就在她的身边,一把抓住了她,怕是就要随着月倾寒冲出去了。
月玉香暗叹了一声,她现在无比想念月玉伊和月玉梅,这二人只要有一人在此,她们家大小姐也不必如此冒险,可惜,她们二人还在天风界,而在孟林界的,偏偏是综合实力最强的她和最善于隐藏的月玉宁,遇到如今这种事情,当真是毫无办法。
那边商明月见魏铭昔满脸焦急,想了想,低声道:“铭昔姐,为什么你的化凰是黑色的,阁主的化凰却是白色的。”
商明月这一问,一来是为了转移一些魏铭昔的注意力,二来,她本身的年纪就不大,对于这种事情也的确有些好奇。
魏铭昔看了她一眼,想了想,也没有隐瞒,淡淡道:“化凰后的颜色与吸收的凰鸟之血有关,凰鸟的种类不同,化凰后的颜色自然不同,实力也不同。”
商明月眼中的好奇更浓,道:“凰鸟都有什么种类?难道除了传说中的冰火两种以外还有其它种类?”
魏铭昔笑了笑,眼中闪过狡黠之色,淡淡道:“这些东西,玉剑山的藏书阁里都有,你若是想看,大可去看。”
商明月无语了一瞬,道:“铭昔姐,你又想把我往玉剑阁弄,看了玉剑阁的藏书阁,那我还是我自己吗?”
魏铭昔笑了笑,道:“这次我带你去,用我的贡献点,不算你的就是。”说着弯了弯嘴角,对自家师父的担忧去了不少。
月倾寒刚飞出飞舟,就有危险感从四面八方朝她袭来,阴雷轰鸣、阴火灼烧、阴风呼啸,将她整个人围在了其中。
月倾寒眸光一凝,问月剑朝前方连斩,悲欢呈现的十道剑气斩出,将来自前方的攻击全部斩灭,一冲而出。
而从她下左右和后方攻来的攻击却被她甩在了身后,全部落空,相互碰撞在一起,炸出了一片的黑光。
船舱的主控室内。
月白左手以灵力在控制板快速滑动,控制着飞舟以的速度前行,右手则时刻放在装有品真力石的盒子,一旦为飞舟提供真气的品真力石被消耗殆尽,她就会立即换,宁愿浪费一些,也要让防护罩一直保持开启的状态。
“当当当。”主控室的房门被敲响,一个女声响起,“月白姐,我是月思,我能进来吗?”
月白控制着飞舟的左手不停,放在真力石盒子的右手却是微不可查地僵了僵,眼中也闪过一丝淡淡的,看不清的神色。
月白轻轻吸了口气,微微闭目,三吸之后,她缓缓睁开双眼,眼神如古井不波,她扬声,淡淡道:“进来吧。”
主控室的门被打开,月思缓步走了进来。
“有事?”月白头也不抬,淡淡地问道。
月思的脚步明显一顿,面的神情也暗了暗,才走到月白的身边,道:“外面的情况越来越不好,我想来问问月白姐,是否需要我帮忙?”
月白依旧没有抬头,淡淡道:“不用,我一个人没问题。”
月思看着背对着自己的人,呼吸轻了轻,微微点头,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到了月白的右后方,无奈道,“那好吧月白姐,若是你需要,随时唤我,”她的呼吸又轻了几分,“那个,你说,我们能闯出这片阵法吗?”
月白的右手再次一顿,微微敛下眸子,淡淡道:“不知道,不过阁主的修为极高,战力更是可以灭杀天境武者,想必是可以闯出去的。”
“嗯。”月思微微点头,眼神微微闪烁,其内挣扎痛苦之色交替而过,道,“月白姐,你知道阁主的修为到了哪一步了吗?我总觉得阁主没有天境的修为。”
月白沉默了一瞬,道:“具体的我不知道,不过,没到天境是肯定的,但有天境战力也是肯定的。”
“真的?”月思眼中闪过惊讶之色,一下站了起来,道,“没到天境就有天境战力,阁主果然厉…”
一个“害”字还没出口,月思眼中决然之色一闪而过,举起左手,五指并拢成手刀,全力朝月白的后颈砍了下去。
月白的眼中闪过失望之色,带着淡淡的悲伤,一块寒冰盾牌出现在她的后颈,将月思的掌刀拦了下来。
与此同时,在主控室的最里面,原本空无一人的角落处,月红闪身而出,飞起一脚,踢在了月思的右肩。
变起太过仓促,月思没能反应过来,被这一脚直接踢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在主控室的墙壁,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噗!”月思摔落在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瘫坐在地,微微垂着头,长发落下,遮住了她的脸,和她此刻的神情。
月白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泛起的悲伤,艰难道:“月思,为、什、么?”她叹息,右手紧握成拳,指节微微泛白,“给我一个理由。”
“呵呵。”月思轻笑,笑声中满是苦涩与无奈,还有悲凉,却是紧闭着嘴,一言不发。
“月思!”月红却是火爆性子,月思的背叛本就让她愤怒至极,若非念在二十年姐妹之情,她早就一剑劈了对方,如今见到对方一言不发,心中怒火更胜,冷冷道,“你这般行事,对得起阁主对你的恩情吗?对得起我们姐妹一场吗?对得起死去的月影和月霜吗?你说,你对得起谁?”
月思沉默,依旧是一言不发,月红心中更怒,一把取出长剑,直指月思,冷笑道:“好、好、好,你不说是吧,我今日就了结了你!”
说道最后,她的眼圈都红了,眼角隐有泪滴,双唇紧抿,握剑的手也在微微颤抖,显然心中的情绪极为激烈。
“月红。”月白头也不抬,出言制止,淡淡道,“月思,从进入主控室,你的呼吸乱了三次,说明你,”她闭了闭眼,“是不愿出手的,可你还是出手了,若是你有什么苦衷,大可说出,我们姐妹定会帮你,阁主也不会怪你的。”
月思依旧沉默,月红又要发作,却被月白冷冷一眼定在了原地,狠狠地撇过了头,不再多言。
主控室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三个人的呼吸声和月白手指在主控板划动的声音清晰耳闻,显得静谧和压抑。
半晌,月思闻言抬起头,苍白的脸挂着惨然的笑容,她微微摇头,道:“我从进入玉剑阁的第一天起就是带着目的的,因为,”她顿了顿,笑容更加悲哀,“因为我是万家之人。”
月白的身子猛地一颤,月红的面色也变了,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万家,是哪个万家?莫不是万北的万家!
月思低下头,大颗大颗的泪水砸在主控室的地板,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好似也砸在了月白和月红的心,让她们的面色也变得苍白。
月思轻声道:“万北的死讯很快就传到了雨城,万家平日里行事太过霸道,有万北坐镇自然无事,可是没了万北,后果可想而知。万家满门被灭,逃出来者不过寥寥。当时我正好在外,得到消息后悲痛欲绝,决心报仇。于是我散去一身修为,将自己送入青楼之中。以我的天赋,自然被选中,加入了玉剑阁。可是…”
月思苦笑,道:“可是,当我冷静下来,我想了很多,万北之死实乃咎由自取,万家的灭亡也早已注定,都是自己作孽,怪不得别人。但是,我毕竟是万家人,我有责任为万家报仇,所以,我还是隐在了玉剑阁之中,寻机报仇。可是,二十年,能改变太多东西了,包括人心。在玉剑阁的生活让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畅快和自由,姐妹间的情谊和温暖更让我无法割舍,所以,我渐渐的将仇恨放下,决心从心开始我的生活,忘却从前。如果,如果他们没有找我的话,就好了…”
月白和月红齐齐沉默,她们无法评价月思的选择是对是错,因为,如果此事放到她们身,怕是一样的难以抉择。
月白叹了口气,微微闭目,淡淡道:“思思,等我们冲出此阵之后,看阁主,怎么处置你吧!”
月思没有抬头,只是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