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2 装傻充愣(1 / 1)

宋凛不应声,赵拓自然就理解为宋凛已经同意他跟在身边,于是更加随意起来。

一出得茶室的门,他便同守在门外的高南并几个侍卫伸出手,让归还他防身用的匕首。

高南埋着的头抬起来,他家主子都没发话,他自然不敢随意做主。

但赵拓却不依不饶:“公公,您怎生这般不讲道理,先不说颀长是否果真有意要伤三皇子,单看我二人这体格身手,若当真动起手来,明显也是颀长处于下风。

您收着一柄破烂匕首能有何用,便就还了颀长,好歹上了战场临危诈死之际,为防有人靠近用来自保也好不是。”

听他如此说,高南脸上神色更显为难。

好在宋凛并未做过多停留,也对他们之间的闲话不抱任何兴趣,径直绕过匆匆走远。

在赵拓的二次催促下,高南不情不愿吩咐侍卫交还匕首,赵拓双手接过兴匆匆道一句感谢,便小跑着又追上宋凛。

“三皇子,您这般着急,是要去何处作甚?颀长的话尚未讲完,此次前来,其实有两大目的,第一,方才已经讲过,愿追随在您左右,一起征战杀敌…”

“第二,则是较为私人之因,只不知,三皇子您可能开恩破例,收颀长做个徒弟?”

听赵拓“徒弟”二字一出口,宋凛脚下的步子不由一顿。

不可置信回望赵拓,宋凛眼睛一闭视若不见继续往长廊尽头走去。

当下他尚有要事待做,可没闲功夫陪人闲玩。

关于极有可能存在的内奸一事,若不能尽快解决,只怕夜长梦多,迟早再遭反噬。

可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有用头绪。

毕竟宫中人事繁杂,敌居暗他在明,想要立马揪出“稗草”并不容易。

且单就偷盗信物一事来说,那人,或者说那些人隐藏身份蛰伏于他行水宫的时日当已不短,至少都在三月以上。

“高南!”宋凛停步回身,将仍守在茶室门口出神想事的高南唤至身边。

“爷…”

高南听见声音,三步并作一步快速停到宋凛赵拓跟前。

“近几年来,宫中人事变动,可有记录在册?”

宋凛不能断定眼线是最近才被安插进来的,所以为保险起见,特意将范围扩大了来问。

高南仍旧埋着头。

今日他实在不太敢看宋凛。

宋凛自回至宫中,便浑身散发着比以往低上数倍的冰冷气息。

尤其,还让高南派人查数月之前因他失责被盗,且事后许久才发现异样的信物一事,他自然更加心虚害怕。

宋凛之狠,高南比任何人都能感同深受。

当然,宋凛自不是甚么阴险狡诈残暴凶恶之徒,只是太过严于律己,不容大意轻信胡为。

且身边越是亲近之人,其要求便越见严格。

“回爷的话,记录自是有的,您若要看,奴才这就取来。”

宋凛嗯声同意,高南便告辞转向去取,赵拓见状轻声玩笑又不无慨叹地说道:“三皇子,您身边这小奴才可真有趣,小模样长得还挺乖巧,只可惜,小小年纪,想来尚不及及冠之年,便没了命根子。”

连上今日,赵拓其实才第二回见高南,但对他印象还是颇深,且不说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三皇子这行水宫的总管太监必有可用之才过人之处这点,就看他在不同人面前不同的态度反应也觉得有些意思。

倒不是说高南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左右逢源见风使舵之人,相反,他性情率真,虽然有着不符年纪的死板固执,却意外让人觉得十分惹人怜爱。

听赵拓说完还不忘啧啧两声叹惋,宋凛斜眼轻瞥,难得地应上一句“高南今岁,三十又四,实长汝八岁不止。”

闻言赵拓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十分夸张地咽了咽唾沫,“这…这…颀长眼拙,真是丁点也看不出!”同时偏头再看了看将要消失不见的高南的背影,才跟着宋凛回至空桑室内。

二人一前一后相对而坐,“师父,你让高南拿那记录册来,要查甚么?”

对于拜师这事,赵拓早就决定不管宋凛同意与否,他都势在必行,所以自跟宋凛说了自己拜师的意图,他便自作主张开始称其为师父。

而宋凛并不觉得自己面前这人会有长性,想他自己玩儿腻了也就放弃,所以并不多加理会,赵拓爱如何称呼都随他去。

宋凛坐下之后并未闲着,立刻拿出纸笔开始梳理思绪。

眼下诸多事情,且都来得太过突然,他需要更全面准确地掌握当下时局。

不过此时萧立若在身边,分析线索推导结论这类精细活计,哪里用得着他亲自出马。

看清宋凛在纸上写的字,赵拓单手托腮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矮几上。

“程振、宋行弓,奸细?师父,不是我说,眼下您怎的还有空写这些无聊的东西。

竟一点也不关心上阵杀敌之事?

可看到徒儿这身戎装?都已开战在即,您却还淡定如常…”

奈何宋凛不理他,仍旧望着那几字出神想事。

赵拓百无聊赖地瞥瞥嘴,随手拿起矮几上宋凛时常看的古籍,便仰倒于地捧在头顶走马观花翻看。

然其中内容他却一字都未看进脑中。

赵拓不禁心疑,这副将之衔,虽然其父赵恒为其特地谋求下来,他也听了赵恒吩咐,特意过来接近宋凛。

但如此当真有用?果真能事半功倍,让他们的计划能够更顺利进行下去?

不得而知。

不论如何,要想获得一个素来谨慎之人的全部信任,难度几乎不亚于赤手空拳夺天下,非朝夕能得之事。

可既已被安排过来,那自当全力做好。

遂心下决定:也罢,河水是深是浅,好歹先装傻充愣接触看看,若能一同上阵杀敌,只要寻个机会救他生死一线,便不怕他不会消除怀疑。

而且眼下情形,似乎比赵拓所想还要可观,根本无需搭上性命,只要方法得当,便能轻松达到目的。

如此想着,赵拓捧书的手故意一滑,硬生生吃下被砸到脸的痛,龇牙咧嘴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