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院内。
沈玉方携了丫鬟金菊回府,下得马车,尚未入内,即迎面走过来唤她速去相见的沈以男的长随并管家邹诚。
邹诚快速同她行礼,埋头说道:“小姐,老爷问你情况如何了?那‘林’姓公子,可有再说什么?”
沈玉点头,将怀中所抱佩剑交与金菊,取下面纱平静道:“我去见爹爹。”
边说着,即扬起俏脸提着粉裙入了沈府,金菊不言不语地跟在后面。
邹诚回头望一眼马夫,打发了他走。
“玉儿,你怎的还留着那柄剑,不是让你一并还了?”
见得金菊抱着剑畏畏缩缩地跟在沈玉后面进了自己的房间,沈以男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但他转瞬又恢复正常,想着既然“林”公子不收,当是另有打算,遂上前几步,拉着沈玉赶紧坐下,问她林公子究竟说了甚么。
“爹爹,您可还记得,前些时日城内‘食髓鬼魅’传得沸沸扬扬一事?”
“自然。”沈以男不解。
“今日女儿亲自将东西送去给林公子,他并无惊异之感,却只同女儿说,”沈玉微顿,眼前回想宋凛同她所说之言。
“查清迷魂药之事固然重要,然此事恐牵扯人命,让我们都不可掉以轻心。
但未免打草惊蛇,希望我们皆佯作不知,保持一切如常即可。”
听她所传,沈以男倒吸一口气,点点头,打消了准备暂时停止生产售卖炮仗的打算。
他唤来邹诚,交代“一切如常”之后,即笑眯眯地喝了一口茶,看着自家闺女,转移话题道:“玉儿,你今日特地去见林公子,可有进展?”
沈玉注视着沈以男,原本平静的脸上,多了一份羞赧不悦。
她不回话,却恼沈以男哪壶不开提哪壶,更怨他尽出馊主意,以为用一锭纹银即可加深二人之间的联系。
不曾想,那林公子竟直接从别人那处拿了银子还她。
无奈,人不愿与她多生纠葛,害她丢人现眼。
沈以男见自家女儿面色忽地阴沉起来,也不安慰,反倒更加兴致勃勃,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却不多言,哈哈笑着即起了身命人备饭。
不过一次受挫,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位“林”姓公子,虽然身无分文,却举止大方,气宇轩昂,周身散发一股非常之气。
他们沈家确是芜云城中的经商大户,但毕竟出生平常,且无人入仕,若能钓得此人作上门女婿,婚后再令其考取功名,必能一举夺第。
那他沈家,从此便可跻身官场,成为人人称羡的芜云城甚至京城第一大户?
如此想着,沈以男不禁眉开眼笑,胃口大开,连吃了四碗。
沈玉自然不知自己父亲所想,只顾闷闷不乐又想入非非,尤其,一回想庙前所见那名眉清目秀,俊逸超脱的个头微小的男子,她心中就一阵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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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记录内容可以看出,沈家平均每年生产炮仗约一万三千八百串…
新春庆贺之时,家家户户都兴燃烟花放炮仗,城内百姓,平均,每家每户各购二十串。
但芜云城上下,算上知府城主,也不过三百来户人家,也就能售出六千五百串左右…
尚余下七千三百串…”
萧立指着桌上的交易记录,严肃指出,问题的症结,就在余下的那几千炮仗之中。
这芜云城内,只沈氏一家制炮工坊,城中百姓,成亲之用,贺寿之需,皆从沈氏购求。
庆寿之需年均二十户人家,但因贫富不均,次购不定,少则三十,多至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