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雯若一边深想,一边也往凉亭里走。
可她方走出不过数步,便听见郡主白水于后匆匆唤她之声。
“平安,平安!”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白水与宋雯若自幼相识,且二人年岁只差不过岁余,更是亲密无间。
然白水素来觉得“雯若”二字拗口难念,所以总以“平安”相称。
今日祓禊,适于游春踏青,却因不得出宫,又几个皇子都不得空闲,宋雯若遂只邀了几个皇嫂,同白水郡主来玩。
自三月之前,她三哥宋凛于冰嬉大赛中因伤输掉比赛,而被迫应下与白水的婚事之后,这还是她头一回在宫内见她。
宋雯若听得她喊声将近,也顾不得再操心两个皇嫂之事,即心中欢喜地回身去望。
可白水却不似她那般欣喜若狂,甚至可说愁容满面、郁郁寡欢。
她几乎是哭着走到宋雯若跟前去的。
“你这是怎的了,这般伤心?!可是三哥哥又惹了你生气?”
宋雯若一边抬手为她拭泪,一边拉着她的手低声劝慰。
但白水经她这般柔声细语地对待,更觉心中委屈,于是不管不顾,毫无形象可言地、哽咽着声音便同她诉苦。
“平安,然哥哥当真过分!
今日我去见他,接连三次都不得见,他总以自己公务繁忙,亦或身体不适这等借口推脱拒绝…
可…你可知道,我尚未离行水宫而去,他却又命人请了萧立来见!
我…我堂堂四平郡主,竟比不得一乡野村夫?!”
说着,白水便嚎啕大哭起来。
宋雯若也是无奈,不知应当如何劝慰。
但比起安慰白水,她其实更多的是忧心恐慌,生怕她这三哥,会同自家亲哥哥走上同一条弯路。
因想到宋致,宋雯若又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方才发生的一幕幕情景,她的额前,顷刻又笼上了一层阴云。
遂长叹一息,不做深思,同时疏解白水道:
“莫要多想,三哥哥寻立公子入宫,定是有事要议,你我事闲,自是不懂他们个中辛苦!
且近来,朝中本就事多,他不见你,恐也是身不由己,你既是心系于他,便多些理解包容才好!”
宋雯若如此说着,白水却仍旧不甘,意愤难平。
她何尝不愿大度贤良、温柔可人一些,可眼前只要一浮现那名唤萧立的男子的脸,她就会不受控制,妒火中烧。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其中的因果缘由,只本能地对其排斥、厌恶。
本欲将此也如实相告,宋雯若却不给她多言的机会,拉了她便往凉亭里去。
见两位皇子妃都在这处,白水方止了牢骚哭泣,恭敬行礼。
王润兰微微颔首,即和颜悦色地唤她坐于自己身边。
几人再又闲聊了将近半个时辰,方动身继续游园。
正午之阳,光暖日足,照得人心情大好。
连白水都觉身心舒畅,仿佛所有烦扰,都在一瞬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此,她又想着,今日定要四访行水宫。
她就不信,这三皇子还能一直对她避而不见不成。
打定主意,她便同几人行礼作辞,趁着正是用午膳之际,带些点心吃食再去行水宫走上一遭。
宋雯若知她性急浮躁,一旦有所决定,则不会再听旁人劝告,哪怕撞了南墙亦不肯回头,遂不留她,只叮嘱一句“凡事三思,切莫冲动”,即目送了她走。
望着白水匆匆离去的背影,王润兰又是一声嗤笑,心道一句:“简直不成体统!身为女子,却这般不懂矜持,难怪老三看她不上!”
她正出神细想,却被耳旁忽起的一阵尖声叫唤,吓得险些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