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兰口中“沉湖”二字说得怏怏,似在遗憾白水未能如愿以偿,萧立握紧拳头,怒意更甚。
既气白水不辨是非,心若木石,也恼这月兰乐祸幸灾,鼠肚鸡肠,更怨自己考虑不周,竟陷杨柳印泽于那等危险之境…
好在她二人平安无事,否则他必悔恨终生。
“白郡主既来寻大皇子告状,想是支侍卫阻止搭救了她们?”
月兰颔首应是,脱口说道:“怪只怪三皇子昨日不在宫中,否则这等腌臢破事,哪里用得着我们主子出面解决!”
萧立同另几个婢女,闻言尽皆愕然。
三皇子宫中变故,于这月兰心中,竟不过腌臢破事?
万一杨柳当真为宋凛所爱,印泽也果为他二人所生,她这般不屑鄙夷,诋侮皇家血脉,是为极大不敬,罪可砍头!
然月兰毫无意识,越渐地口无遮拦。
她身后几人面面相觑,待回过神,纷纷上前拉着月兰要走。
“你们扯我衣裳作甚,我话方讲一半,精彩的还在后头!
昨日白郡主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你们不也看了个一清二楚,要我说,三皇子实在…”
说话间,萧立眼角余光瞥见有人靠近,见是宋凛,慌忙起身。
站着的几名宫婢看清来人样貌,惶惶后退,埋下脑袋、颤抖声音施礼:“三…三皇子万安!”
月兰痴痴愣愣,哆嗦着身子亦欲起身,却一个不稳险些跌跤。
趔趄慌张间,瞥见宋凛神色,三魂更被吓跑两魄,顺势跪倒宋凛跟前:“奴…奴婢月兰…叩见三皇子…”宋凛眉头高耸,不悦沉默,冷冷一眼俯视,不作多留,绕过几人继续前行。
萧立颤颤巍巍跟上。
几名宫婢见二人走远,回神伸手,欲将仍旧跪趴在地的月兰扶起:“你还好吧月兰?”
姐妹几个心有余悸,说话只敢低语轻声。
关切的话问出口,月兰恍惚喃喃,听不真切。
互相交换眼神,几人面色复杂,各都清楚,月兰这次,恐怕得吃不少苦头。
都说祸从口出,果然不假,看来以后,必要管好自己的嘴巴才行。
三皇子虽然不得势,却也不是她们这等下等宫婢可妄议之人。
扶着月兰重新在石凳上坐好,几人留下一个陪她,其余几个拿好东西,摘花拾露,身影匆忙,不敢再出差错。
萧立默默跟在宋凛身后,见他只顾背手前走,不禁心中疑惑:那月兰言辞不敬,固然有罪,然三爷心怀若谷,隐耀不张,当不至于这般不悦火大才对,莫非其实另有原因?
“三爷,高南追来,有何要事?”虽不明具体因由,可若与月兰失言无关,便只剩高南这一个可能。
行水宫中果然出了异变?
萧立脑子飞转,无数种猜测担忧在胸腔涌涌,强忍疼痛,大跨两步,追上宋凛。
“可是计划败露?或者程将军那边另有动作?”
停下脚步,宋凛闭眼吸气,平复情绪后道:“无事。”
萧立自然不信,但宋凛既不肯说,那他便不纠缠多问,只管安静陪同。
再又走过一道廊桥,方才来到中庭宋澄会客之所。
冥月宫,总分为前、中、后,三大庭院。
前庭主玩耍游乐,多花鸟山水,奇珍异景,外客留宿都在此庭。
中庭主会客议政,进学精益,设学堂、书房、练功场。
后庭,则为宋澄及其妻儿宿住之处,还设有奴才宫婢侍卫所宿偏房。
无需引领招呼,宋凛直接迈步进入宋澄书房。
四下一番打量,萧立收起难掩于色的惊叹,不过一间小小的书房,竟也远比宋凛的空桑宽敞明亮?
同为皇子,同为骨肉,皇帝如此,未免太失公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