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半个时辰,随同高南一同出宫采买的十来人,才终于购齐全部所需汇集。
刘全怀抱一块一尺见长之物笑嘻嘻站在庚年旁边,一边挤眉弄眼,一边将怀中之物转个方向拿给庚年看。
庚年瞥过,面上尴尬不答话,抖抖肩上的担子,问高南接下来是否还有安排。
高南吃得肚子鼓鼓,扶着腰扫视一圈,看自己人全部到齐,更有各店各家帮工送货的百姓围聚,皱皱眉头,这浩浩荡荡好大一支队伍,自不能尽数入得宫门,于是唤来刘全,让雇车运货。
刘全苦下脸,不情不愿应声是,将怀中之物交给了不知何时站去他们身边的张一浩保管。
张一浩接入手中不待细看,噗嗤一声笑不自禁。
刘全不悦回头瞪,张一浩忍笑致歉,目送刘全走远,才轻悄悄将其所购递到高南眼前,不无调侃:“南公公,支侍卫大喜之日,以此物为礼,着实有趣,只不知给新郎官看到,会作何反应?”
说罢猛敲其面感叹:“当真结实,看来足够支侍卫跪上好几年。”
高南庚年抽抽嘴角,却又忍俊不禁,想象支转烛那般“高高在上”之人跪搓衣板认错认罚的模样,都觉违和喜感让人期待。
其余众人顺势几句附和,气氛更显活络。
待笑够了,高南轻轻嗓子把控局面:“五十两银子,大家分别买的何物,同咱家一一说来。”
这也备录标注?不是说贵在心意,无论贵贱与否?
众人胸中闪过一抹不安,各自忧心,果然长跟主子、权贵打交道之人的话不可全信,指不定何时便被耍弄算计。
不理会众人面上作何神色,有何想法,高南已从怀中拿出时常记物的纸笔墨待写。
庚年四下瞥瞥,见无人张口动作,于是第一个上前:“见杨姑娘日常着装朴素,我买的一支金簪作礼…”
不待庚年说完,高南摆摆手,示意他暂停一会。
原来贴在城墙上写字不顺,又墨盒无处摆放,只好撅着腚趴在地上:“好了,继续。”
庚年摸不着头脑,还要继续?继续甚么?
无有回应,高南回头抬看,见庚年疑惑无措,欲言又止,于是主动引导:“银两所余几何?”
“噢,十五两。”
“行,下一个。”
这就好了?庚年愣愣应声退开两步,伸入怀中的手放下,碎银膈着皮肉,微痛而充实快乐。
其余之人见高南无意回收余钱,顿时松口气,变得欣喜兴奋又渐渐懊恼——早知如此,便学着刘全,买一块搓衣木板,便宜又实用,还能让各自小发一笔…
“我买的一尊观音瓷像,送子娘娘,剩有三十四两…”
“我的是一副招财进宝字画,外加一对喜联,剩了四十两…”
听见一个比一个剩的多,众人相视一笑,欢欢喜喜感叹,这婚宴办得妙极,比自家娶媳妇儿还让人高兴。
“下一个。”
晃一眼纸上所录,高南啧啧摇头,不作多言。
“一鼎香薰护手暖炉,剩得二十五两…”
“张一浩,你呢,买的何物?”这人高南可不敢忘,莫如说,前面录下的,其实都无关紧要,他只要知道此人所购便好。
“回南公公,奴才…买的…一柄匕首…”
不止高南,连庚年都觉惊讶,刘全雇好马车回来听见,也是一惊:“你买匕首作贺礼?莫不是想让新娘子手刃亲夫?打的是甚主意?!”
听刘全直言快语质问,张一浩反倒一改先前的难以启齿,挺挺胸膛理直气壮:
“要不说你们大老爷们儿不懂怜香惜玉呢,可想想,支侍卫是何等人物?你们几十人几百人围攻都不定是其对手,杨姑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嫁与他岂不吃亏?
万一哪日,他血性大发,有柄匕首在身,杨姑娘也好防身自保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