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堵墨黑色的人“墙”在面前笔直挺立。
不用抬头,萧立也知道是谁,于是闭了眼继续小憩。
宋凛见他对自己视若不见,竟不搭理,面上有些难堪。
本欲径直走开,缓解尴尬,无奈身后小贩目光灼灼,虽未吭声让他赶快拿了钱出来,但颤颤巍巍伸出来的那只提有布袋的手,却让他难以忽视。
小贩心里总还是有些发怵,跟来之前他可没预料到会来衙门。
走在宋凛身后,他多了空暇出来打量宋凛的背影身形,越看越觉自己恐怕摊上了大事。
他伸出手其实只是想把包子给宋凛,钱他不要了,若合胃口,再来两笼也非是不行。
但宋凛却以为他在催促,遂轻咳一声,面带轻赧地同萧立说道:“与吾纹银十两。”
他未唤其姓名,也非借取,却是开口索要。
萧立听了心里好笑,堂堂皇子,居然“沦落”至此?
他不动声色,本欲当作未闻,但还是从怀中拿出一张千两的银票来,递与宋凛。
“此为全部,便由三爷您好生保管罢!”
宋凛神色复杂地接下,却不应声,直接将银票递向小贩。
小贩俯眼一看,惊得目如铜锣,险些一口气缓不上劲。
他这两笼包子,统共不过几十个铜板,一千两,哪怕让他卖身作奴,也值不上。
遂连连摆手拒接,又宋凛不肯白白收下,便提溜着手中的包子就往衙门外面跑去。
这单生意,他做不起。
但方跑了不出数步,却迎面遇上了自昨夜独自离开沈府前去寻萧立之后便一直不见踪影的萧远,还险些撞上。
萧远身后,另有一人,一只胳膊上缠着白色绷带。
竟是昨日同他们一道于盛天楼把酒畅谈,最后因醉酒“胡言”被李马匆匆带走的城主之子酋化。
原来,酋化并未真醉,只有些微醺罢了,不过借着酒劲,说些平日里不敢多言之语。
那瓶拇指大的琼浆,也是他特意要拿给萧立他们品尝之物。
究其因由,皆要从昨日公堂之上萧立的一些表现说起。
他与李马同为看客,起初不过看些热闹。
但楼知府借故退堂之后,酋化一度胸中遗憾,好戏正要开场却突然中断,自然心有感慨。
同李马走走停停,闲话许久。
因说着萧立这般看来文质彬彬,羸弱不堪的外乡来客,其实却有勇有谋,不畏强权,正是难能可贵之人时,他便心生异想——或许,扰他多年之忧,可通过此人之手解决。
但最初只是起了这种想法。
之后,盛天楼里再次与他们兄弟二人相逢,他方打定主意。
而具体的让他无限烦扰的,便是其叔父酋取经商不正之事。
这许多年来,早已富甲一方的酋取,野心却日益强盛。
只开设酒楼,已不能饱其胃口,故又花耗大量银钱办了一家酿酒工坊。
所制纯酿或于自家酒楼上柜,或转卖于别的客栈酒肆,又或运出城去,供应其他城镇所需。
酋取家大业大,且人脉宽广,又有城主酋引于后撑台,单是酿酒之业,也收益颇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