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那日无机入馆探望长嫂,曾见得一位被烧得面目全非之人,既无法动弹,亦不能言语。但翌日冰嬉结束之后,再入馆之时,那人却消失得无踪无影。
无机曾旁敲侧击一番打听,皆言不明。
这岂非此地无银?
那人既已瘫身在地,又手脚不便,自然无法凭己之力逃跑,即是说,他极为可能是被人给接或者绑出的医馆。
那些前来接他之人,于他而言,又是敌是友?
而这,其实也不难推测…
基本可以立即排除毛彬被其同伙救走的可能,否则,他们不可能毫发无伤地从三爷您的守卫眼皮底下把人带走。
少不得要打斗拼杀一番。
既有打斗,却无人清楚情况,自然说不过去。
即是说,将人带走的定是别的一伙人。
同理,究其根本,能将事情做得人鬼不觉的,自然只有三爷您和您的属下一行…”
听萧立说到这里,宋凛不由得点头轻笑起来。
面上更是头一次露出了赞叹欣赏的表情。
虽然初见萧立之时,他便对他能观察入微这一特质有过惊异之感,但不曾想,他竟通彻得这般出人意料…
宋凛长舒一口气的同时,终于不再犹豫,即刻唤了高南进来。
附唇于耳,冲他吩咐了两句,便又见高南匆匆退了出去,面上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
萧立忽地明白过来,这三皇子此次传他入宫,想必另有目的。
而方才所言之事,也不过是对他的一番试探罢了。
“三爷,可还有吩咐,若无别事,无机便先行告辞离宫。”
萧立不愿去管宋凛打的究竟是何主意,他如今时间宝贵,没有功夫陪他玩儿互相猜忌再又互表衷心的游戏。
尤其,他心中,尚对宋凛当初隐瞒真相,暗中帮助萧平儿一事耿耿于怀。
宋凛若不答应萧平儿的请求,她,也就不会死得那么悲惨。
所以他无法原谅,但他真正无法原谅的,其实是自己。
话毕,也不等宋凛准辞,萧立就转身径直往外走。
目无尊长,傲慢少礼?随它去吧。
进不求名,退不避罪,唯人是保,而利合君主,可也。
三皇子若要治罪,那便安心接受惩治,他断然无悔。
见萧立人已半至宫门,宋凛也顾不得再等高南回来,即匆匆上前拉止了他。
“萧立!”
一声连名带姓的呼唤,来得猝不及防,萧立闻声止步,却不回头。
微愣几息,又挣开自己被宋凛拉住的手,继续前行。
“吾为主,汝为仆,今吾命汝停步!汝敢不从?!”
萧立这才回身正视宋凛,一字一顿地回他所问。
“无机可从未,心悦诚服。”
宋凛反笑,“那有何妨,汝便是不服,吾亦为主。”
“…”
萧立被堵得哑口无言,虽然不悦,但终究还是停了下来,静候吩咐。
“今日你二人既是入了宫来,阎蜀帮那处,便无需回了,方才,吾已命高南前去安排,待他回来,便各自跟了去看。”
边说着,宋凛已经坐回石台旁斟茶。
却只满了一盏。
随即又斟了两觞酒。
茶与萧立,酒与萧远,自己也持酒而立。
萧远知他眼疾未瘥,不宜饮酒,遂忧心提醒。
“无碍,今日小酌,伤不了身…”
然他话音未落,手中的酒便被萧立以茶换了过去。
萧立虽不明了这三皇子葫芦里卖的何药,但他早已今非昔比,无需继续待他如女子。
于是捧酒饮尽,面不改色。
“三爷您有话直说便好,又是备房,又是斟茶,无机惶恐。”
宋凛被他忽然抢了酒去,正心中触动,却听他刻意疏远,原本微动的神思,一下又恢复如常。
他不再看萧立,放下茶杯,从书案上拿出一样东西,于二人面前展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