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卯儿丁鄙夷嫌弃,刘全并不辩解,望向萧立,若有所悟。
诚如卯儿丁所答,欲使旁人为己效命,合当以利趋之。
亲朋尚要以礼相酬,而况遣人背主叛敌乎?
“所以,为间之人必有厚赏…即是说…”刘全回想出宫采买之时,高南分发银两让为支转烛夫妻购制贺礼聊表心意之事,恍然大悟。
卯儿丁仍在侃侃而谈,刘全打断其言,径直询问萧立:“萧幕僚您可是早就察觉了庚年行止可疑?”
萧立失笑摇头,“非也,若心中有数,又何必再行试探。”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物,展开到几人面前,“纸上所录,乃为尔等购礼明细,虽不能为铁证,却可粗略作判。”
李昌明扔掉靴子,同刘全一道伸手去接。
不出刘全所料,庚年所买,果然最为昂贵,只余下十五两银子。
对于月俸不过十五两八钱银子的他们来说,一出手便购置价高三十五两的金簪,确显可疑,若非权贵、惯常大手笔花钱之人,很难舍得。
虽然不愿相信,但刘全已将庚年此举自动合理化——因他确是内奸,待欲优渥,所以不吝钱财。
李昌明心中无数,并不知刘全所思所想,将记录看到最后,“耗子所买,竟也价格不菲,一把破匕首,居然花了四十两白银?!”
耗子,是众人对张一浩的爱称,刘全闻言回神:“四十两?”遂慌忙往下又看,果然如此。
“即是说,单看此录,庚年、张一浩最有嫌疑?”
萧立点头:“是,又不是,为间有利自不假,所得颇丰是寻常,但有一点,不容忽视,
既是人们‘甘愿’为间从奸之因。
或为物欲,或为权势,也或…”巡视几人面上表情,萧立稍做停顿之后,拿出被庚年藏在挖凿于床板间隙的小方槽里的一物后道:“迫不得已…”
庚年张一浩不吝钱财,虽显可疑,却不能定因此定论,即便为财,也有公私之分。
所谓私,乃自身贪婪成性,物欲横流;所谓公,则属事出有因,不得已而为。
基于此种考虑,萧立令高南分发银两,其实旨在试探两极之最,以大致圈定疑者范围。
刘全率先接过萧立手中之物,看过之后,不由握紧拳头,神情悲戚。
“所以,庚年为间卖主,实非自愿,此一血书便可说明。”
卯儿丁神色木然,对刘全流露出的痛心疾首之感难以理解,他不由开始怀疑,是刘全心地太过良善,还是自己当真无情冷酷,扯过鲜红血书,不无烦躁地读了起来。
——此子不教,双亲之过;
合当受掳,微赎己罪;
恩义固重,情理为大;
孽缘即成,终有了结;
甘为先儆,以效后尤。
当他读完方才明白,庚年是被人以双亲性命做了要挟,泄密卖主不假,却非求荣贪财…
回想先前所言庚年之辈“见不得人、阴险狠毒”等词,不由结舌惭愧,“是我…卯儿丁错怪了他,还觉得你也假意惺惺…抱歉…”
朝刘全深躬一礼,卯儿丁将血书归还萧立,再次赔罪。
萧立扬断,“人之已死,多说无用,但有一点,还望诸君牢记,未知全貌,莫予置评。
另,庚年一事,情虽可原,理却难容。
你是天才,一住:红甘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