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知府一边为自己开脱,一边表明自己对大皇子的耿耿衷心。
至于宋凛为何会有此两问,他无心去思考,也没那个能力。
但他知道,这三皇子虽然无人拥趸,却是大皇子宋澄最为信任、最受重用之人,若说错半句,只怕他这顶乌纱甚至性命都难再保。
所以为了个人的仕途不受影响,他只能选择牺牲各位商户的利益。
即便,那些“利益”,都是在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无为纵容之下才攥入囊中的。
他若一一言明,自己必定也无法置身事外。
但越说越激动,越讲越害怕宋凛不肯相信的楼知府,为了表明自己并未撒谎胡言,已经分辩不清甚么当讲,甚么当闭嘴不言,连偷听而来的几位商户合谋从外省大量购入迷魂香料、再以各种方式分售与城内所有经商之人一事,都事无巨细说了出来。
那迷魂香料,一经食用,或者吸入口鼻,便能使人产生幻觉,甚至成瘾。
当然,成瘾的前提,是多次服用、吸入…
听他讲述此事,宋凛萧立两个的面色都逐渐变得铁青。
尤其萧立,他比宋凛更觉难以置信。
但同时,他又从楼知府的话中想明白了一些问题。
一如,沈以男为何不愿让他们查看他的账本一事,想必,那账本之内,定然有他通过贩卖迷魂炮仗而牟取暴利的详细记录。
又如,在盛天楼同李马酋化一起饮酒之时,酋化拿来的那两瓶拇指大小的琼浆,也定是混了迷魂香料在内。
所以酋化才说,哪怕只蘸一滴,便可让人飘飘欲仙。
而李马听酋化即将说漏秘密,慌张地将他的嘴捂上不让再说一事,也就有得解释了。
萧立心下了然,不自觉点了点头,看向宋凛。
但尚未接触到宋凛的目光,他又摇着脑袋自语起来:
“如此一来,沈以男四老爷应当知道迷魂炮仗之事才对,又怎会拜托我们去查探将那些炮仗私藏于城北观音庙的人是谁,这岂非自掘坟墓?
而且,即是不正勾当,他又怎会留下记录?
一旦被‘心术不正’或者有意加害他的人看去,岂非后患无穷…”
萧立的声音很小,几乎只有他自己可以听见。
但他口中“沈以男”几字,却还是引起了楼知府的注意,毕竟耳熟能详。
听他提到沈以男,楼知府赶忙摆了摆手,表示虽然一同谋划以香料牟利的几人之中确有人姓沈,却并非沈以男,虽然沈以男也确实同他们聚过几回。
“那楼知府您所说的沈姓男子,竟是何人?”萧立双目微怔,莫非竟是…
在楼知府开口作答之前,萧立突然明白过来,脱口而出了“沈以哲”几字。
“正是。”
楼知府谄媚应声,又继续讨好:“窟公子果然聪慧过人!难怪三皇子要让卑职命人将公子你请来,果然容易说话。”
萧立只当没听见楼知府后面所言,忽而转开话题同宋凛急问:“三爷,无机昨夜拜托您帮忙查探之事…”
他不敢说“可有结果”这类有失恭敬的话,恐冒犯触怒宋凛。
即便宋凛不与他计较,也怕被有心之士胡乱传言。
说他以下犯上、大逆不道都不足为惧,但若因此而毁损三皇子英明神武之威,那可真是百死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