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入得我眼,不管贫穷富贵,都可成为我的学生,否则,即使有权有势也不行。你不妨先带他过来,让我见了再说。”
宋明曦笑眯眯地道:“没有例外?”
周县令家的小公子不就是凭着人情送进去的吗?虽然她是很相信自家弟弟的资质和品性的。
正想着,等在一边的朱家宝小声嘀咕了一句:“周启轩不就是例外?”
贺显有些羞恼成怒,转头瞪了他一眼:“倒也有,人家帮了我一个大忙,自然可以放宽要求,但我跟你们可没什么交情。”
朱家宝不满:“你还在跟她学炭笔画呢。”
“难道他没收一百两的学费吗?那是交易!”贺显振振有词。
“......”朱家宝一噎,随即脱口而出道:“说吧,要酒还是要那什么草,我都给你寻来。”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宋明曦扶额,她这蠢哥哥是猴子派来捣乱的吗?
贺显危险地眯了眯眸子,脸色变得冷硬严肃,平静中却透漏着无形的威压:“贺府门外的几个毛贼是你的人?还打听到了什么?说说吧。”
早几天就察觉到府外有人盯梢,还以为是京中敌对势力派来的,为避免打草惊蛇才没把他们给清理了,没想到是自己想多了。
但手下办事也太不谨慎了,竟让朱家宝误打误撞地摸到了一点皮毛。
朱家宝当即知道说错话了,微微心虚,不敢对上贺显锐利逼人的目光,额头上都冒出了汗。
宋明曦伸手把他扯到身后,望着贺显解释道:“贺夫子,朱大哥没有恶意的,是我想送弟弟进你的学堂读书,所以拜托他先帮我打探一下情况。”
“方式可能不对,冒犯到了你,我很抱歉,但绝对没什么坏心思的。”
朱家宝感动地不要不要的,觉得这个妹妹交的值了,关键时刻知道挺身而出保护自己,他当兄长的更不能怂。
于是大义凛然地上前,如实交代道:“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跟她无关。”
“是我派了几个小厮守在贺府外,每当有人出来都悄悄跟上去,打探他们的行踪,然后汇报给我,我以此来推敲你的喜好,嗯,就是这样。”
“不过,我又没打听到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这么凶至于嘛。”
最后他还特别委屈地控诉了一句。
贺显嘴角狠狠地抽了抽,幸亏这是个缺心眼的,不然,还真麻烦了。
宋明曦眼神微微闪了闪,见气氛有所缓和,打圆场道:“贺夫子,我带了一坛自酿的酒,想请你品尝一下,可好?”
“......”贺显顿了顿,白了朱家宝一眼,走到凉亭中的石桌旁坐下:“上吧。”
“好的,您稍等。”宋明曦应了一声,去取了酒和杯子回来。
坛子一打开,一股不算浓烈的酒香味散发出来。
紫红色的酒液,落在白色瓷杯子里面,颜色极其漂亮。
贺显好奇的端起来,放在鼻尖深深闻了一下:“很奇特的香味。”
然后轻轻抿了一口,用舌尖细细感觉,砸了咂嘴巴,挑着眉头道:“口感很特别,并不辛辣,反而有种果香,还有一股淡淡的葡萄的味道。”
随即又闭上眼,像是回味一般,细细地抿了抿,口腔中满是醇香甘甜。
宋明曦:“......”不要搞得好像吸那什么似的好吗?
贺显再睁开眼,眸子中有着少见的欢喜和炙热,看宋明曦一眼,然后朝面前的空杯抬了抬下巴。
宋明曦立即又给他斟了一杯,笑着赞道:“贺夫子果然是个行家,这就是葡萄酒。”
“嗐,给我也来一杯啊!”
朱家宝也被勾起了馋虫,昨天虽然也带了一坛子,但一回家就被老头子、母亲和祖母分刮了,自己只喝到了一点。
唉,他不该去嘚瑟的,失策。
宋明曦正想给他倒上,一只大手摁在了酒坛上,贺显轻咳一声,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了,明天别忘了把令弟带去学堂。”
然后,他站起身整了整衣摆,把酒坛拎上,施施然地走了......
八岁的孩子,不管是笨也好,品性不好也罢,他多费点心思,多少能掰正过来的。
宋明曦和朱家宝注视着那道背影越来越远,目瞪口呆。
“这就行了?”朱家宝微微扬高了声音,犹自不敢置信,虽早知道这人爱酒,但这也太好打发了吧。
宋明曦点点头,又摇头失笑,这位贺夫子还挺有趣。
不过,石头上学的事终于搞定了。
“真是小气,一口都不给我留!”朱家宝撇着嘴吐槽道。
这次能顺利贿赂到贺夫子,他功不可没,宋明曦大方道:“明天我再送你一坛。”
十五六斤葡萄大致酿了有十一二斤酒,家里还有一些呢。
朱家宝顿时高兴了。
宋明曦把人扯到一边,道:“对了,还有个事。”
“啊?什么?”
宋明曦压低了声音问道:“你说的那什么草是怎么回事?”
因为怕惹恼了贺夫子,她时刻留意着他的表情,当朱家宝提到酒和什么草时,贺显的脸色非常凝重,有股风雨欲来的沉闷,宋明曦当时以为是隐私被冒犯的恼怒。
可在朱家宝如实交代后,他的反应是......松了口气,这就不太对了。
再加上贺显对酒毫不避讳的态度,那他在意的很有可能是被朱家宝提到的什么草。
朱家宝挠了挠头,想了想才道:“贺府的下人好像在找一种草,不仅各个药铺都问过了,还悄悄摸摸地去乡下寻找,名字叫什么来着,金草?惊草?”
“我本想打探清楚了帮着找一找,让他也欠咱一个人情,那石头就能进去读书了。不过,我家那几个小厮也是没用,除了第一天之后再跟不上了,总是莫名其妙地被甩掉。”
“......”宋明曦无语,那是因为被人家发现了吧。
她摸了摸下巴,难道贺府有人生病了,需要这种草配药?但贺显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还有心情过来学炭笔画,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