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原先那人愁眉苦脸地揉揉眉心,“昨天晚上总是有小孩在外面过道里跑来跑去,一直咚咚咚的吵得我根本睡不好!”
“你没听见么?”那人心中困惑,难不成自己这位新认识的同伴,晚上睡觉竟睡得这么死?那个熊孩子楼上楼下的来回疯跑,动静那么大都不曾吵醒他?
“我昨天去找我朋友叙旧了,晚上没回来。”另一人摇摇头道,“你是不是听错了?哪有人会带小孩来京城参加培训啊!”他们是来这里秘密培训上岗的,又不是来旅游的,总不至于拖家带口吧?
被同伴这么一说,原先那人的确有些拿不准,他稍显迟疑道:“一开始那小孩是在楼上跑,后来又跑到我们那一层来回跑。我本来想开门教训他一顿的,结果一打开门他就跑不见了。”说起来,他其实根本就不曾亲眼见过那个乱跑的熊孩子。
“要不,找时间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听说京城有一家医院的精神科特别厉害。”另一人轻抚其后背,对其宽慰道。他们这些人,都曾经或多或少,跟厉鬼有过直接或间接的接触。难免留下心理阴影,久而久之形成神经衰弱。
莫非真的是自己在幻听?原先那人抱着对自己产生怀疑的心态,对另一人说道:“那拜托你了。”
祝响前面二人的悄悄话,并未引起课堂上其他同学的关注,而台上的讲师,也讲得尽兴。哪怕是没有任何学生与他互动,他也都觉得酣畅淋漓。
“接下来,我们来剖析一下近年来,活人异类数量大幅增长的原因。”
台上讲师的这一番话,总算是引起了祝响的些许兴趣。
“我们都知道,彼岸花是活人异类的根本,只有拥有了彼岸花,才能掌控灵异力量。”
“那么换而言之,如果没有彼岸花作为前提,那么就算你通过与厉鬼的直接或间接接触,沾染、窃取到了灵异,你也无法使用。”
讲师端起不锈钢茶杯,轻抿一口润润喉,而后给出结论道:“所以,没有彼岸花,就没有活人异类!”
“那么,有没有同学知道,彼岸花是从哪里来的?”这并不是讲师今天第一次抛出问题,只不过先前一直没人搭理他,他总是只能自问自答。
“阴间,黄泉。”祝响简练的回答,在安静的课堂中落地有声。
“不错,彼岸花正是来自阴间黄泉。这位同学,很有见识。”讲师欣慰夸赞道。
“在我国古代的神话传说当中,黄泉是八百里黄沙,无草无木。没有任何植物,或者说是生物,可以在其中存活。但不知从哪个年代开始,黄泉里出现了一种鲜红如火的花朵。那,就是彼岸花!”
“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讲师颇有感慨地说道,“彼岸花在神话传说中的来历都如此神秘,没有记载,无人知晓,更遑论是,不处于神话当中的我们呢?”
生于神话之外的现代人类,要花费多少努力和时间,才能理解神话当中的事物?而当今的世界,到底还有没有给人类,留下时间和余地?讲师的这番感慨,令人深思。
“但是!”感慨归感慨,但讲师可没有露出半分气馁的样子,他的眼里,蕴含着某种光芒,“既然彼岸花真的存在于世,那么它就必然会存在有某种自然规律!”
“而说到底我们的科学,本身就是一种通过观察、实验、理论推导来理解自然的系统化知识体系!只要彼岸花存在于现实,那它就是属于自然的一部分,是可以被我们人类理解的存在!科学与灵异,并不冲突!”讲师眼里的眸光越说越亮,言辞越来越铿锵有力,“只要我们人类不断前进,总有一天,我们一定能破解彼岸花,乃至厉鬼的秘密!”
“可是,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们活着的时候能有希望吗?”台下有人不为所动,对此不是很抱有希望。
讲师对此微微一笑,“一百多年前,人类成功发明了飞机。我们人类,没有借助神明的力量,也不曾利用灵异的力量,而是凭借自己的力量,登上了天空。而仅在那六十六年之后,我们人类就发明了载人火箭,登上了宇宙,登上了月球。”
讲师双手轻放在讲台上,对着话筒继续说道:“从只能驻足在地面上的渺小种族,到征服地月之间公里的强盛族类,我们只用了不到两百年。”
“这两百年,或许对于我们个人而言,很长,很遥远。”讲师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位同学,“但对于我们人类整体而言,只是区区两百年而已。”
“那我们干脆就躺平啥也不干呗,反正那天对于我们而言又等不到,相信后人的智慧!”这位同学的率真话语,引得其他部分同学哈哈大笑,跟着出声附和。
“我们人类能在这短短两百年间进步至此,少不了前人的智慧啊同学们。”讲师的话语仍旧那般温和,润物无声,“是前人们无数代的努力、研究、探索、发明、发现。”他一词一顿,“才造就了这两百年间,三代人甚至是四代人的巨大进步。是前人的积累,成就了他们。是他们的积累,成就了现在的我们。而我们的积累,也一定能够成就,未来的人们。”
“或许我们都会成为昨天,但是明天,一定会到来。”讲师双眼里隐隐的泪光下,潜藏着某种虔诚且坚定的信仰,“所以我们人类,一定不能停下脚步。”
这位讲师已经年近七旬,由他来讲出的这番话,更令祝响颇为触动。努力活完自己短短的一生,把成果留给后代继承,人类,不正是如此反复慢慢成长的吗?
“老师,该下课放学啦!”有人一直惦记着下课时间,一到点就嚷嚷着催促道。
“对呀对呀,再不下课的话,就抢不到食堂位置啦!”另一位年轻人跟着开玩笑道。
“容我最后再说一句。”讲师不急不躁,言辞恳切,“我只是一个研究人员,掌握的都是些很浅显的理论知识,帮不到你们太多,但我恳请诸位,一定一定,不要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