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儿得到了最新消息,高昌和庭州的唐军已经全部出动,向西发兵。”
一个体格健壮,皮肤黝黑,目光如狼一样的男子开口说道。
他是英武可汗的小儿子,叶护的弟弟移地健,回纥头号反唐强硬分子。
英武可汗半躺在椅子上,肥硕的身躯像一头大肥猪,右手拿着酒杯,酒杯里装着西域运输过来的葡萄酒,左手握着一只羊腿,啃得满嘴是油。
“嗯……”英武可汗嘴里发出一连串模糊的声音,“葛逻禄人呢,他们不是说要参与西征吗?”
“他们没有参与。”
“没有参与?”英武可汗一边啃着羊腿,眼中一边露出了疑惑,“之前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知道什么原因,葛逻禄数次请求发兵协助唐军,都被唐军高层拒绝了。”
“谁拒绝的?”
“高仙芝。”
“他有权力拒绝?”英武可汗放下羊腿,看着移地健,“葛逻禄人协助唐军,这是常态,是大唐圣人也知道,且允许,甚至鼓励的?他高仙芝敢拒绝?”
“但的确没有带上葛逻禄人。”
“如此说来,葛逻禄人没有机会临时对唐军下手了?”
“应该没有这个机会了。”移地健说道。
“无法短时间内击败西域的唐军,你知道后果吗?”英武可汗的面色一变,语气也变得严厉了。
“父亲不必担心。”
“我们撤回兵力,我杀死叶护,已经得罪了大唐,你之前跟我说这一次可以夺下高昌和北庭的!”
“肯定可以!”
“葛逻禄人的策略失败了。”
葛逻禄起初生活金山山脉(阿尔泰山脉),到唐中期,逐渐有想向西迁移的打算。
众所周知,人类的整部文明史其实就是一部生存史。
无论是国家,还是部落,或者家庭,首要考虑的都是生存问题。
葛逻禄人也不例外,他们属于突厥人,铁勒诸部之一。
在唐与突厥百年的对峙中,突厥最后被灭,葛逻禄臣服于唐。
葛逻禄人对长安唯命是从。
但葛逻禄始终不甘心,他们不甘心只做背景板,他们要获得更多的生存资源。
西迁占领七河流域、伊犁河谷是他们的目标,到那里部落会有更丰厚的资源。
只有更丰厚的资源才能支撑起更加强大的军队。
有了更强大的军队,才能有更多的资源。
不甘心归不甘心,不甘心也得老老实实当背景板,打辅助。
因为大唐太强大了,吐蕃攻打西域,被打回去,强盛的突厥,坚持了一百多年,被灭掉了。
到开元天宝年间,整个西域,唐军横着走。
中原盛世被推到巅峰,帝国双璧在西域将大唐疆域推到前所未有的地步。
曾经的敌人无论多么强大,都被长安城的李隆基一一击败。
中原王朝从来没有如此强盛过,一切妄图窥探的外族,无论战线多长,敌人数量有多少,都被这个时代的唐军征服。
如此锋芒耀眼的时代,西域无数国家,都只能臣服。
包括葛逻禄人。
但是,和回纥一样,安史之乱,让这些臣服的异族势力看到了大唐虚弱的一面,蛰伏已久的野心开始如同春笋一样抽芽。
然后在唐军不断的兵败中,开始疯狂地生长,快速淹没了曾经对大唐的恐惧和敬畏。
生存,是国家、部落、家庭、个人首先要考虑的问题。
也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无法绕开的问题。
葛逻禄人也绕不开!
与回纥人一样,他们认为机会来了!
最近两年,西域风云激荡,安史之乱导致吐蕃与大唐的局势突变,与此同时,大食开始干涉葱岭以西的诸国事务。
大唐甚至请求回纥人出兵。
如此,无论是西域还是漠北,都在传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帝国,已经出现了无数裂痕。
它受伤了,很重的伤,变得虚弱。
在这样的情况下,野心家们开始蠢蠢欲动,大食的强势干预,加上吐蕃三番五次和稀泥,酝酿了现在的整个局势。
现在的整个局势其实已经很清晰:回纥叛唐,葛逻禄人叛唐。
这两个曾经协助唐军消灭突厥的强大势力,都已经背叛了大唐。
回纥收兵,英武可汗以叶护擅权为由,将其处死,扶持反唐派移地健。
葛逻禄更是打算借着高仙芝西征,以协助为名,直接背刺。
西域唐军如果瓦解,对多方都是有好处的。
至于回纥,已经与葛逻禄私下联合。
一个背刺,一个偷袭。
一个想得到七河流域,一个想要高昌和北庭。
“葛逻禄人的策略没有失败,高仙芝不需要葛逻禄人,不代表葛逻禄人不可以参与到这一次的西域之战。”
“你不妨把话说明白一些。”
“此次战役因石国旧事而起,双方作战的地方极可能在碎叶城以西,那里距离葛逻禄并不远。等战争激化,葛逻禄人可以以增援为名,自己南下。高仙芝届时急需援军,自然不会再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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