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叛军后军的主将李延凑听到斥候说前面来了一支敌军的时候,并没有放在眼里。
一是因为叛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唐军一触即溃。
连举世无双的高仙芝和封常清都龟缩到了潼关。
如果不深处这个时代,根本无法想象到此时潼关的压力,也无法想象到叛军给大唐带来的压迫感。
叛军自己的士气自然也旺盛到了极点。
即便有唐军突袭,也不成气候。
二是因为这一路走来,道路狭窄,叛军并未发现有唐军的踪迹。
总不可能有一批唐军从黄河里爬起来吧?
李延凑大笑道:“儿郎们!军功来了!”
最前面的叛军立刻持枪而立,形成一排坚固的防御。
大雨天,双方都没有使用弓箭。
武意已经看到前面暴雨中披甲执锐的叛军。
他左手持盾,右手是一把斧头,带着人开始有节奏的小跑起来。
双方距离迅速拉近。
武意的盾牌撞在了一支长枪上,将那个持枪的叛军士兵撞倒退出去。
他如同一头猎豹一样怒吼,举起斧头用力砍下去。
斧刃在另一个叛军士兵的脸骨上快速拉过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撕碎了那个士兵的眼球,拉开了他的脸。
叛军士兵一声不吭倒在地上。
后面的唐军紧跟着冲上来。
在一片嘶吼声中,就像两道猛烈的海浪冲击在了一起一样。
顿时,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
李世民在打仗的时候,一般先让步兵对抗对方的步兵,一旦对方步兵出现松弛,李世民便会带精锐骑兵快速侧翼冲锋。
这个过程听起来很简单,但要满足,却很难。
首先,自己要有精锐步兵。
其次,要对战况进行精准判断,尤其是对时机的把控点。
如果过早,敌军军阵很扎实,骑兵哪怕是从侧翼冲锋,难度也极高。
那样敌人骑兵随时可能后发反制,将你的骑兵围起来,甚至路堵断。
如此,战局的变数大大增加。
最后,哪怕是把控时机了,如果骑兵冲击不够果断、骁勇,也很可能被人打掉。
总之,阵地战是一件既简单,又门槛极高的事情。
可往往战术是越简单,越有效。
因为复杂的战术,变数太多。
高手过招,就是简单、致命。
纸上谈兵才讲招式的花哨和造型的绚丽。
哪怕安庆绪的后军不是精锐,但也是第二梯队的,武意很快陷入苦战。
但武意没有丝毫退让,长枪已经不知道刺了他多少次,长刀也已经不知道在他的铁甲上划过多少次。
武意却越战越勇,不断有人倒在他的脚下。
他手里的盾牌被砍崩,斧头的刃也已经有些变形。
跟着他来的士兵,一个个倒下,又一个个爬起来。
双方都杀红了眼,没有死的就用尽全力冲向对方,像野兽一样把对方扑倒。
“不好了!”传令兵飞速到主帅阵营,“后方杀来一支唐军,我们还在周围刺探到了一支一千多规模的唐军骑兵!”
“什么!”安庆绪听后大吃一惊,“这不可能,若是有唐军骑兵,我们早发现了才对。”
要知道,从陕州到潼关这条道并不宽,唐军要在这里埋伏兵力是几乎不可能的。
高尚神色也有些难看。
“现在怎么办?”安庆绪急忙问道。
他又举目眺望,前锋主力攻城并不顺利。
潼关这个地形实在太难,且不说潼关城建在坡地上,就说这宽度,叛军人多的优势根本无法伸展开。
唐军可以集中兵力单点防御。
这样根本无法攻克。
能打到这一步,连安庆绪都觉得尽力了。
高尚当机立断地对安庆绪说道:“为了以防万一,调兵去两翼,立刻支援后军,要将不稳定因素扼杀掉!”
“好!”
叛军的执行力非常强,安庆绪下达了命令之后,增援就开始调动起来。
此时,一千五百唐军,已经死了数百人。
斥候将最新的情报传达到了李倓那里。
雨越下越大,李倓全身已经湿透,但他任由雨水冲刷全身。
在雨帘中,他隐约看到了前面的轮廓。
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正面冲杀。
他知道这样很危险,但是必须如此。
如果穿越过来,给一个皇帝的身份,他何必亲自上阵了。
李倓举起长槊,示意全军。
随即快速向前面冲去。
后面的骑兵紧随而至,立便将冲速拉满。
马蹄在地上卷起了泥泞和水花,似滚滚黄河之水一样,向叛军阵营侧翼狂飙。
叛军后军主将李延凑虽说被武意的攻势打得有些心惊,但至少认为不会被破阵。
甚至听说主帅已经派援军过来,还颇有些不以为然。
他对左右说道:“此唐军不过蜉蝣耳,焉能撼动大树?”
话音刚落,在激烈的厮杀声中,那一阵阵轰鸣的马蹄滚滚而来。
李延凑再定眼看去,雨帘中,一批身披明光铠的精锐骑兵,卷起了一道道水浪,如龙般冲来。
正好此时右翼主将带着援军下来,援军尚未列阵,队形松散。
最前面部分的士兵还在暴雨中仓促行走,却发现前方来了一支唐军骑兵。
他们惊恐地叫喊出来,本能调头就跑。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李倓一马当前,手中长槊猛力一挥,直接扫飞了五六个,还有一个被长槊刺穿咽喉。
这一刻,李倓如同神将下凡,体内的热血仿佛在燃烧,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
他随手一挥,那个被贯穿咽喉的士兵被甩飞出去,砸在乱军中。
再一挥,长槊斩断了雨幕,溅起碎花散玉。
后面的唐军见状,战斗意志瞬间更旺盛,跟着就冲了进去。
周围原本就松散的叛军一看这架势,皆面露惊色和俱容。
有人调头就跑,毫无抵抗之心。
李倓的骑兵似剑气贯穿右翼,直达后军侧翼,将毫无防备的叛军侧翼撕开。
随后,以不可抵挡之势,切开了一条口子。
一个个叛军士兵倒在地上,被后面的马群踩踏,惨叫声混杂在暴雨声中。
后军主将李延凑心头一颤。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