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这一次的风浪吹得明显有些大,许多官员都被牵连到。
始作俑者建宁郡王,则躺在美女的大腿上吃着紫色葡萄。
柳苏苏问道:“郎君,这紫色葡萄味道如何?”
“口感香嫩、丝滑。”
“郎君,别只顾着吃紫色的葡萄,我的白葡萄更甘甜。”
这时,张旸走过来了。
“郎君,那些人都已经抓起来了,不过听说牵涉到的人太多,要送到京师。”
“知道了。”
李倓从柳苏苏的腿上起身,伸了个懒腰,淡淡说道:“太无趣了,这么快就赢了。”
没一个能打的,无敌多么寂寞。
这事很快成为洛阳城百姓的谈资。
两天之后的一个上午,李倓终于结束了他在宅院里躺平的生活,换了一身行头,带着人浩浩荡荡朝南市行去。
长安有东西市,洛阳有南北市。
其中南市最大,日常用品最多。
一路上,李倓突然觉得这洛阳的空气真好,充满了自由的气息。
把李林甫的人拔了一大片,不知右相得知后会如何想?
当然咯,右相会把矛盾都指向杨国忠。
洛阳的事,关我建宁郡王什么事呢?
建宁郡王可是一个一怒拔刀砍御史的纨绔子弟。
就这种城府,还值得右相一直盯着不放吗?
今日阳光是那般好,风也变得可爱了。
不多时,李倓就到了南市。
他主要是来南市看看洛阳的纸,以及一些日常用品,例如锄头、铁犁等等。
这些都是澄心堂和诸冶监要制作的商品。
“郎君,前面就是售卖农具的。”张旸指着前面说道。
李倓翻身下马,走进了一家店。
里面摆放着锄头、铁犁,还有铁杵一类的工具。
这个月份显然是淡季,进来的人不多。
李倓不由得感慨,原来唐朝就有专门卖农具的商店。
那村里的农民总不能都跑到洛阳城来买吧?
这不现实。
唐朝的公验制度是非常严格的,你路过一个关卡,就必须出示官府给的公验,表示自己是良民。
如果没有,那就要被当成黑户抓起来。
想来偏远地方的村落,是有专门的木匠或者铁匠的。
这是人类社会组织发展的规律。
有需求就有买卖。
掌柜的一看今日来了这么多人,而且还都穿着丝绸衣,立刻就知道对方绝不是种地的。
但还是赶紧走过来打招呼:“这位客人,需要看什么呢?”
“这锄头多少钱?”
“五十文。”
“这铁犁呢?”
“三百文。”
李倓再仔细一看,发现这铁犁好像有点奇怪。
他和他儿时印象好像不太一样。
哦,这犁的辕还是直的。
这是直辕犁。
盛唐居然还是直辕犁?
这一点李倓到真没有关注,就算他再熟悉盛唐史,也有疏忽的地方。
那岂不是可以改一改?
可以改一改。
但怎么改,李倓也无法立刻给出方案。
说来惭愧,他虽然出身农村,但从来没有下过地。
这个得回去问问高进,他应该会,他不会,也应该认识会的人。
“客人,您想买什么呢?”
“我就看看,打扰了。”
掌柜的也不敢阻拦,一看这伙人就不是一般人。
等出了店,李倓才对张旸说道:“不便宜呀。”
张旸说道:“这价格也是官府定的,这些店可不能随意制定价格。”
按照大唐农民辛辛苦苦一年的收入,这价格,实在有些高了。
大唐这官府统一定价的规则迟早要完!
“前面是卖纸的。”张旸又提醒道。
“我看到了。”
李倓又走进了一家纸店,这里的纸与长安的并无太大区别,不过来买的人可不少,而且要么是书生,要么是大户人家的下人。
“掌柜,给我十张纸。”
掌柜的眼睛一亮,惊讶道:“哟,是老杜,你回洛阳了?”
“回来了。”
“之前不是听说你与李太白一起去云游了么?”
“云游结束回来了,打算去一趟长安。”
“去长安作甚?”
“圣人诏天下通一艺者,明年到长安应试,我想再去试试。”
“原来如此。”
“掌柜的,给我十张纸。”
掌柜的却说道:“老杜,不是我不给你纸,我们也是开门做买卖的,你有钱买纸吗?”
“我……我这里有一些钱,但可否赊几张,等明年我在长安高中之后,一定还你。”
“老杜不要让我为难了,我也不是这里的主人,你是知道的。”
一边的李倓走过去,走到那个男子面前,他仔仔细细打量这男子。
男子着一身破衫,面相消瘦,鼻梁挺直,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但他却给人一种坚定的感觉。
虽然吃不饱,但他的身姿挺拔,他的眼睛明亮清澈,他的气质饱满而内敛,淳朴而浩大。
“他的纸我包了!”李倓淡淡说了一句。
掌柜的目光转移过来,看着李倓,笑道:“这位客人,您可想清楚了,老杜可是一位穷书生,明年也未必高中。”
李倓的注意力却在眼前这个青年身上,他说道:“在下李倓,敢问阁下姓甚名谁?”
“在下姓杜名甫,字子美。”
果然是杜甫!
李倓心中更加激动。
自己竟然见到了大唐的诗圣!
这可比见到什么李隆基要强得多。
人靠食物活着,但人类社会因为有了文学和艺术,而有了意义。
试想想,人如果只知道吃,没有文学,也没有艺术,人类世界是什么样的?
人类再也听不到动人的故事,也不知美丑。
那将是一个枯竭的世界。
当然,如果将这些话告诉给杨国忠,我们的杨国忠必然会说:写诗有个屁用,边关打仗才是最重要的,万一蛮夷进来了,诗能保家卫国吗?
所以杨国忠是一个没有逻辑的家伙,赞美诗歌,在他眼里就变成了贬低其他的一切。
李倓很想上前握一握杜甫的手,但他忍住了,他说对掌柜的说道:“先来两百张纸。”
“客人,您知道两百张纸多少钱吗?”
“十贯,我知道。”
“那您带那么多钱了么?”
“带了。”
杜甫连忙道:“这位郎君,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