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来赌场,人声鼎沸。a`堆在“宋王堂弟”那边的银子,一瞬间都被推到了“陈王小叔”那边。
其貌不扬的陈王小叔登时眉开眼笑,趾高气昂道:“看来,姓刘的,你要把整个宋国都替你的堂兄输给我们陈国了!”
宋王堂弟冷淡道:“我又没有全都输光!刚才我只赌了二十两银子,我这里还剩八十两呢!咱们慢慢赌,等我把你的银子全都赢过来,你再回陈国去哭!”
陈王小叔拾起桌上的四个骰子,道:“公平起见,咱们再找一个人来掷骰子。”
许多人自告奋勇,陈王小叔随意指了个人,将四个骰子递放在他手中。
宋王堂弟又拿了二十两银子放到桌上,道:“这回,我压小。”
陈王小叔则不再使用全部本金,而是将六十两银子推了出去,不悦道:“怎么每次都是你先选?”
宋王堂弟道:“刚才我输了,现在自然是我先选。”
陈王小叔“哼”了一声,说:“在我们陈国,可是谁赢了谁先选!”
宋王堂弟道:“谁稀罕?你要先选便先选!”
陈王小叔说:“我是要先选的,但我也没必要接受你的施舍!你不是要压小吗?我就压大!”等到大部分赌客纷纷把银子放到了赢了上一局的陈王小叔那侧,他便转头吩咐那个拿着骰子的人,说:“请掷骰子吧!”
那人将四颗骰子扔到了桌上,骰子才刚落稳,只听众人齐声惊呼:“小!”
于是陈王小叔面前小山般的银子堆,被推到了宋王堂弟面前。宋王堂弟满意道:“承让了,姓李的!”
如此十来回合,小银山从宋王堂弟面前移回了陈王小叔面前,又从陈王小叔面前移到了宋王堂弟那边。看客和赌徒中,一开始有许多人都确信那两个少年之中,必定有人会耍老千,可是十来回合、二十来回合过去,大大小小毫无规律可言,二人的银子也都是散了又回,得了又失。
从早上到晌午,有些人见如此下去没什么意思,赢了些钱便走了,还有些人,一直输钱,便想赚回本金再走,于是留下来继续陪着那两个贵胄少爷赌。但大部分赌徒,即使赢了钱,也不满足,还是继续赌,想赢到更多。
过不多时,大腹便便的历王林瑞悠然地走进了自家经营的财来赌场。众人都聚精会神地数银子,并未注意到他。历王扒开拥挤在赌桌前的人,扬声道:“本王听说,宋王的小叔和陈王的堂弟竟然远道而来,到我历王郡里聚众赌博?”
宋王堂弟向历王行礼,随即纠正道:“王爷弄错啦!在下是宋王的堂弟,对面那位,是陈王的小叔。”
历王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道:“无妨无妨!谁知道陈国和宋国的那些家长里短?你们两个横扫博弈巷的小子,来本王的地盘聚众赌博,这样的盛事,居然不叫上本王?”
宋王堂弟忍着笑,心想:“若不赌成‘盛事’,怎能引你出来?”
陈王小叔做了个“请”的手势,开门见山道:“王爷,赌场无亲贵,赌场无贫富。您压大,还是压小?”
历王瞅了瞅两边势均力敌的阵势,扬声吩咐:“伙计,给本王拿五百两银锭来!我要另起一座银山!”
小厮将五十个银锭堆到了历王面前,历王道:“听说你们两个手脚很干净,没有人耍滑头,才能在此僵持不下,本王喜欢这样的,这样,才有赌运气的乐趣,才有赌运气的心跳!本王,这局…压大!”
宋王堂弟问道:“王爷想压多少两银子呢?”
历王道:“先压一百两!”
宋王堂弟和陈王小叔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晚辈就压小吧!”
陈王小叔拾起桌上的四枚骰子,又随意指了一个赌徒,叫他扔骰子。骰子掷出,只见历王睁大了眼睛,颓然道:“居然是小!”于是只能将一百两银子平分给了宋王堂弟和陈王小叔二人。
宋王堂弟问道:“王爷,第二回,您压大,还是压小?”
历王道:“继续压大,还是一百两!”
陈王小叔道:“我也压大,五十两。”
宋王堂弟说:“我压小好了,五十两。”于是随手拾起四个骰子,又随手点了一个人,将骰子放到他手中。
骰子落到桌上,历王又是一阵颓然,道:“居然还是小。”
几十回合过去,历王虽然大赢了很多次,但每次一赢就得意忘形,以为是财运来了,于是便立刻压了大钱上去,结果大钱一次一次输掉。天还未黑,他已经输得精光,把整座财来赌场的现银全都赔给了陈宋两国的小子,就连头上的发簪都放到了桌上,却越来越不肯放弃,总觉得还能赢回来。
晚饭时分,历王的长子林珂拉着历王妃走进了赌场,林珂劝阻道:“父王,别赌了,咱们去百味街吃点东西可好?”
林瑞已经急得满头大汗,此时被儿子和夫人制止,更觉丢了颜面,怒道:“谁让你们来的?本王还没赢回来!你们先去吃饭,不要管本王。”
宋王堂弟收了骰子,对林珂和历王妃行礼道:“爵爷,王妃,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赌场无运,如何能赢?今日王爷恐怕是手气不佳,不适合赌钱,你们快劝他回去吧!我和姓李的还未分出胜负,王爷平白无故地来了,我们便更加分不出胜负了。”
历王瞄了一眼满脸不悦的王妃,低声对她说:“可是…本王已把你开的整座赌场都输给了他们!你难道不让本王拿这金簪子,最后再赌一场吗?万一本王给你赢回来了呢?”
王妃钱氏一把将赌桌上的金簪子抓到了手中,拉着历王就往外走,边走边道:“你竟然在半天之内…输光了我辛辛苦苦经营了三年的赌场?你跟我走,不许再赌下去!你要是再赌一晚上,整个历王郡,会不会都被你给输光了?”
历王还未踏出赌场,回头时,却见宋王堂弟跑了过来,笑吟吟地说:“王爷且慢,其实晚辈本是宋王的堂弟,根本也用不着那么多钱,所以,今日王爷赌输的钱,晚辈可以全部还给王爷,只不过…”
历王挑眉问道:“只不过什么?”
宋王堂弟对历王招了招手,示意他稍稍俯身,聆听那未出口的后半句话。
历王刚刚俯身,陈王小叔也跑了过来,推开宋王堂弟,道:“你与王爷窃窃私语什么?王爷将整座赌场都输给了你我,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宋王堂弟瞪着陈王小叔,道:“我跟王爷说话,你来凑什么热闹?咱们两个的事,一会儿等王爷走了,咱们再慢慢算。”遂又转头对历王说:“王爷,这里人多眼杂,咱们借一步说话可好?”
陈王小叔“哼”了一声,道:“有什么了不起?你们聊,我去上茅房!”于是对历王、爵爷和王妃三人草草行礼,大步踏出了赌场。
历王看了一眼王妃,王妃微微颔首,历王便跟着宋王堂弟出了赌场的门,绕到了博弈巷尽头的清净之处。
历王见四下无人,低声问道:“小公子,你有什么条件,尽管对本王说。本王虽然有钱,但是也不愿把博弈巷里最大的赌场输掉。”
宋王堂弟看到了墙角的黑影,于是故作神秘地娓娓道来:“我这条件呀…其实说来也很简单的。王爷不用做什么,一切由我们来做就好。”
历王正听得云里雾里,忽觉脑袋剧痛,已被人从身后打了一闷棍,登时晕倒在地。
陈王小叔拎着棍子,只见爵爷林珂跑了过来,大声叫道:“贼人!你们对我父王…”话音未落,也被一棍打倒在地。
此时,远处的历王府护卫闻声而来,扮做宋王堂弟的恕儿立刻背起略轻的林珂,扮做陈王小叔的莫妄谈则用力拽起了肥硕的历王。
莫妄谈背起历王,对恕儿道:“快跟我来。”于是立刻走入身后一家已经打烊的棋牌社,道:“这里的东家,是咱们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