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儿惊讶地看向诸葛从容,心里虽然荡漾着欢喜,却也有些莫名的害怕。这个躺倒在沙滩上惬意吹着海风的人,究竟是谁?他为何能悄无声息地扳倒陈国的一个世家大族?为何能悄无声息地扶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黑市小贩、酒楼小厮在短短三年之内位居陈国首富?细想下去,他又究竟为何与她同行西岭?为何教她武功?为何扶持她的生意?
恕儿冷静地问道:“诸葛少爷,你究竟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恕儿话音未落,诸葛从容笑叹道:“你若真想知道,我便从头细说,绝无半分隐瞒。不过,今夜繁星灿烂,你我重聚在这东海金滩,我只想告诉你一半的答案。”
恕儿不解:“一半?”
诸葛从容坐起身子,严肃地看着恕儿,温和地说:“颜姑娘,我诸葛从容三年以来虽未得空去繁京看你,但我对你的思念牵挂,绝无半分虚假!我费尽心力扶持你在陈国的生意,就是为了今日相聚,我能有底气对你说一句心里话。”
恕儿目不转睛地看着诸葛从容,连呼吸都不自主地停顿了下来,生怕错过了他说的只言片语。
诸葛从容小心翼翼地捧起恕儿的双手,好像虔诚的信徒,将它们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他说:“颜恕姑娘,我诸葛从容没有婚配,今生今世也从未许过别的姑娘任何承诺。既然你未嫁,我未娶,既然三年时间都未能让我们忘记彼此,我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恕儿的心,漏跳了一拍。
诸葛从容见恕儿久久不答,只好不舍地放开恕儿的手,侧头去看漆黑的海水。他咳嗽了一声,尴尬道:“若是我鲁莽冒犯了颜姑娘,还请你不要见笑。”
恕儿羞涩地低着头,轻声细语:“诸葛少爷,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
诸葛从容叹道:“颜姑娘大可不必现在就回答,毕竟,我也只说了我一半的答案。”
恕儿道:“为了你这一半的答案,我想给你唱一首歌。这首歌的词曲是我在宋国的养母所作,名叫《思君》。我养母是楚国人,我一出生便跟她住了七年,小时候常听她唱这曲子。那时候,我还不太明白其中一些词的意思,后来,我明白了字面的意思,甚至看过了词中的景物,但是只有到了最近这三年,我才真正听懂了这首歌。”
诸葛从容道:“我愿洗耳恭听。”
恕儿面朝汪洋大海,歌声百转千回:
君心我心思君至今楚水蜿蜒东入羡江皆是我意辗转且长茂茂芦苇柳絮纷飞皆是离人不垂之泪仙沪雪蝉银丝千万皆是我思绵绵缠缠今我来兮步履缓缓今我来兮左右顾盼君心此心可还至今君心我心可还同心 诸葛从容听得痴醉,不敢相信眼前这令他心仪的姑娘竟有如同般的歌声。
恕儿一曲唱罢,看向诸葛从容,目光灿若星辰。她说:“君心我心,思君至今。诸葛少爷,这首歌,我从未唱给别人听过。”
诸葛从容牵起恕儿的手,说:“颜姑娘,你的回答,比我所能想象的要好得太多太多。你放心,我诸葛从容这辈子,绝对不会辜负于你。明日随我启程去璇玑孤岛,我会将另一半的答案,坦诚相告。”
恕儿笑问:“诸葛少爷,你不会是怕现在就告诉我另一半的答案,我还有机会跑掉吧?”
诸葛从容笑着反问:“陈国离此万里之遥,我都没有让你跑掉。如今你来到我眼皮底下,我又何须用一座小岛困住你?更何况,你又如何确定,我那另一半的答案不会是个惊喜?”
贝壳风铃叮当作响,恕儿醒时,正看到窗外的海上升起了太阳。天与海,瞬间都鲜艳了起来,黑夜过后的茫茫尘世,迎来万千色彩。
恕儿起身,对镜梳妆。心中的喜悦,难以抑制。她没有拿妆台抽屉里的任何贵重首饰,因为她发觉,最好的装饰,莫过于喜上眉梢。
昨晚在金滩海岸,有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对她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手上的余温还在她的心头炙热。
她从不知道,自己竟会如此大胆地表露心迹,但是为了不错过此生姻缘,她对他说:“君心我心,思君至今。”
她甜甜一笑,心想就算送给彼此的十六个字是梦中呓语,她也不悔做了这样一场美梦。蜀国西岭的绝世峰巅,楚国金滩的东海岸边,隔着风霜雨露的漫漫三年,她此生都不会后悔将心交托给这个人。
轻轻的扣门声打断了她甜蜜的思绪。诸葛从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颜姑娘,你醒了吗?”
恕儿打开房门,欣喜地看着面前的俊朗男子,笑道:“诸葛少爷起的真早。”
诸葛从容低头凝视恕儿,眼里尽是温柔。他低声道:“有美人兮,睡在隔壁。辗转反侧,何不早起?”
恕儿笑捶了他一拳,嗔道:“你嘴上抹的蜜,真如猪油一般难以清理!”
诸葛从容打量着梳洗利落的恕儿,笑问:“主公仙子,妆台里的那些首饰,你都不喜欢吗?昨日见你戴了珍珠耳坠,今日怎么不戴了?”
恕儿摇头道:“那些首饰又不是我的,我昨日借来戴戴,又岂能天天借来?”
诸葛从容道:“那些首饰就是我三年来游访九州各地,专门为你挑的。在这摆放三年了,只为等待它们的主公。”
恕儿知道,他不说“主人”,而说“主公”,是有意在提醒她,若不是他教她乌衣剑法,以她三脚猫的功夫,这辈子也别想打遍西岭无敌手。她觉得,再贵重的首饰也不如一套剑法有价值。可是那一抽屉的首饰,竟然是他在九州各国搜罗了三年的心意…
恕儿不禁回头去看自己的“海景上房”,狐疑问道:“诸葛少爷,这间上房,难道也是你为我准备的?”
诸葛从容点头道:“主公果然聪慧。这间海景上房的所有布置,都是我亲自为你挑选。那案上的几本书,也是我写的。”
恕儿惊奇道:“那些书…是你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