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酒后迷离(上)(1 / 1)

列国浮沉 虞安逸 2275 字 3个月前

骷髅门位于绝世峰下怅然谷里一个深邃幽暗、迂回扭转的洞穴之中。洞口狭窄,洞穴幽深,不进阳光。十门八派的十七个堂主各自带领了七八个弟子护卫,随骷髅门堂主许峰和他们的新主公“颜树”以及新主公的朋友、他们十年来的死对头诸葛从容一起进入骷髅门的老窝骷髅穴。

走完狭窄幽深的谷底隧道,竟是一番光明敞亮的别有洞天。原来骷髅穴并非洞穴,而是隐藏在怅然谷底的一片开阔之处。绝世峰上白雪皑皑,怅然谷底却繁花似锦。一株一株的紫玉兰树,成片盛开,花瓣硕大,香气袭人。

骷髅门堂主吩咐门中弟子和女眷去准备酒席,傍晚天清气爽,众人决定在玉兰树下席地而坐。

恕儿刚刚坐下,只见身边一个面目狰狞的骷髅头正看向自己。她不由自主地往诸葛从容那里挪了挪,又环顾四周地上,只见玉兰树下,竟零零散散地放着许多骷髅。恕儿凑到诸葛从容耳边,低声对他说:“刚刚还觉得骷髅门里玉兰盛开,好似仙境,没想到树下有这么多骷髅,怪吓人的!”

诸葛从容笑道:“颜老板既未上天入地,又怎知仙境里没有骷髅,地府里没有花开?”

话音未落,只听骷髅门堂主高声道:“诸位弟兄,咱们十门八派,混迹江湖,虽然不能说是行侠仗义,却是必须愿赌服输!既然树哥打赢了西魔门堂主张恨,咱们理应尊称他为‘主公’!主公不但武艺高强,还为人仁厚,深谙经营之道,今后十门八派就要仰仗主公的带领,在咱们蜀国也富甲一方!主公,你年纪虽小,样貌也娇弱,不过弟兄们敬佩你的武艺,也敬佩你的为人!来,我骷髅门堂主许峰,先敬你一碗!”说罢,亲自递上一个木碗,碗里盛满了浑浊的酒。

恕儿双手接碗,高声对众人说:“咱们当初比武之前说的是我若赢了,你们要叫我十八年‘主公’,其实现在想想,十八年倒也不必。不如就以这一年为期,我若不能带你们赚到黄金一百两,以后你们再也不必叫我‘主公’!”

众人一听“黄金一百两”,都激动了起来,齐声呼道:“主公!主公!主公!”

恕儿将木碗中的酒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只觉这酒味道朴实浓烈,是她从未喝过的一种酒。

骷髅门堂主许峰又拿了一碗酒,端给诸葛从容,说:“臭小子,也敬你一碗。”

诸葛从容接过酒,恕儿却从他手中夺过了那只木碗,对许峰说:“我的乌衣剑法是诸葛少爷所授,所以今天你们敬他的酒,我都先喝一口。”

许峰道:“主公请放心,他虽然是我们的死对头,却也是主公的师父,今日骷髅门中,我们绝对不会对诸葛家的臭小子下手。咱们十门八派,也是明人不做暗事的!”

恕儿点头,却仍从诸葛从容的木碗里喝了一口酒。诸葛从容从她手里抢过那木碗,对许峰说:“我才教了她二十来天而已,算不上她师父。所谓‘良师益友’,我就算个朋友。我既然是你们主公的朋友,那也是你们的朋友。与其把一个你们永远也打不过的人称之为‘死对头’,不如化干戈为玉帛,跟我称兄道弟,对你们才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许峰白了他一眼,说:“臭小子,跟你一个胜之不武的人称兄道弟,真是损了我们十门八派的名声!”

恕儿笑道:“许堂主,诸葛少爷当年没伤你们任何一人,今日我也没伤你们任何一人。看在我的份上,咱们一笑泯恩仇,从今往后,就别与他计较当年丢的面子了!说起来,他们诸葛家可是富可敌国的大商贾,你们跟富商做朋友总比做死对头要好吧?”

许峰无奈道:“但我还是改不了要叫他‘臭小子’!”

诸葛从容哈哈大笑,将木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十门八派各个堂主轮番敬酒的空隙里,诸葛从容低声问恕儿:“你为何突然将那赌约当真起来?”

恕儿几碗烈酒下肚,酒壮怂人胆地说:“就许你诸葛少爷半路变成那白衣妹妹的‘诸葛哥哥’,不许我半路变成十门八派的‘西岭主公’吗?”

诸葛从容夺过她手中木碗,更加压低声音说:“一开始我也以为他们只是盗匪路霸而已,你实战经验不够,才让你留下来拿他们练剑。可是你颜老板家里做着酒楼生意,喝了他们这么多碗酒,竟没喝出来这其中玄机?”

恕儿睁大了眼睛,低声问:“什么玄机?”

诸葛从容说:“这木碗里盛的浑浊烈酒,是卫国的烈雨。”

“卫国?”

“这十门八派,在外人看来,是七零八落,你争我夺。可依我看,他们行动整齐,收放自如,还十分看重江湖道义,并不像是普通的盗匪路霸。我觉得,他们这次并不是冲我而来,而是那日你我在竹林练剑时,那西魔门的张恨看出了你的宝剑乃是卫国孟麟所铸,所以才故意一路挑衅至绝世峰。他们不是要跟我比武,而是自始至终,在寻找流落民间的卫国王室后人。但他们不能道破自己是卫国旧人,只能一步一步逼近于你,看你究竟为何拿着一柄价值连城的孟麟剑。”

“孟麟剑都是给卫国王室铸造的吗?”

“至少蜀王乌邪家里收藏的孟麟剑,全都是出自卫国王室。”

“可我这把剑,不是出自卫国王室。”恕儿醉眼迷离地笑看着诸葛从容。她轻声说:“我这把剑,是怀王剑。他在陈宋之战时战死沙场,留下我和…唉,总之我不是他们要找的卫国后人。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的后人…”

诸葛从容扶住摇摇晃晃的恕儿,低声说:“别喝了,这酒太烈,咱们赶紧走。你当完这一年的主公,也别再与这十门八派牵扯不清。”

恕儿推开诸葛从容,说:“我虽然会酿酒,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喝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