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的运气不错!”莫山庭跳下马来,道:“这次看你望哪里逃?”
全宁栎捂着伤口,脸色铁青难看,道:“莫先生,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拿下这个恶贼。”他不忍心错过这次机会。
莫山庭瞧他一眼,冷笑道:“全舵主,这次能发现凌楚瑜的踪迹,你们北湖派功不可没,事后我定会请示盟主,给你记一大功。”
他语气不容置否,全宁栎竟无法反驳,只能瞧着到手功劳送人。莫山庭心知他有些不服,笑道:“全舵主,盟主常说全舵主在北湖派中最是智权过人,是下一任帮主的最佳人选。”全宁栎怔了怔,忽喜道:“盟主当真如此说?”莫山庭笑道:“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这么多门派共拿这厮,全无丝毫行踪,唯独全舵主,可见你足智多谋。如今老帮主年迈,不正需要全舵主这等人才吗?”全宁栎两眼放光,连忙拱手道:“莫先生,还望能在盟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他欣喜之下,也顾不得流血伤口。
莫山庭道:“全舵主立下如此大功,盟主自然能在老帮主那里多说几句好话。”
北湖派老帮主年事已高,已经无力主持大局。而作为北湖派的支柱的五霸,都欲争夺帮主之位,全宁栎也不甘平庸。可五霸在帮派中地位不相伯仲,一时间难较高下。为了谋得外部支持,他们各带分舵弟子前往捉拿凌楚瑜,以换取东方家支持。
相比于区区五千两赏金,这帮主之位可是万金难求,全宁栎自然懂得取舍,道:“莫先生武功高强,定能收服此贼,全宁栎就在一旁护法,一睹先生风采。”莫山庭负手哈哈大笑,“全舵主果然是聪明人。”
“莫先生,为了区区,您真是大费周章。”凌楚瑜知道如今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道:“上官飞呢,他去哪里了?”莫山庭道:“凌少侠滑得像条泥鳅,不费点功夫怎行。你可知道,为了抓你,我们中原各大门派可费了不少力气,把整个中原弄得是沸沸扬扬,你也算名垂青史了。”
凌楚瑜嗤笑道:“莫先生之言,是抬举我了。其实抓我本就不难,只是上官飞无能,用这种笨方法,白白消耗大量人力,反倒是成了笑话。”
莫山庭脸色不快,为了捉拿凌楚瑜,三大世家依照上官飞之计,大张旗鼓围攻太行山,欲将其引出来。可偏偏事与愿违,不仅没有抓住,反而让太行山上的一干响马逃走,无功而返。身为这次行动总指挥的莫山庭自然脸面无光,定要生擒凌楚瑜才罢休。于是乎上官飞又生一计,利用凌家镖局引出凌楚瑜,再合力围剿。三大世家人分散在黄河以北,拉开一张巨型大网,以凌家镖局为诱饵。此法虽花费巨大,但总好过一无所获,脸上无光来得好。
莫山庭冷笑道:“凌少侠,经此一事,你也算前无古人,虽死犹荣了。”凌楚瑜放声大笑道:“有你们这帮小丑陪我,让天下英雄看笑话,我这场演出也值当了。”莫山庭道:“任你多番巧舌,今日是在劫难逃,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能救你。”
上次被欧阳雄搅了局,害得他被东方魄无端指责。莫山庭看似文雅,实则心胸狭窄,也是个记仇的人,他双眼含怒,便朝凌楚瑜右侧拍了过去。凌楚瑜正要封掌,倏忽间对手的掌风忽朝着自己左侧胁下而来,正是他成名绝技——斜风神掌。
凌楚瑜反应极快,长剑倒转,从右至左刺了过去,这一剑包含“三剑无往复”剑意,快得惊人,直等着莫山庭的手掌往剑尖上撞。
有人欢喜有人忧,都瞧着莫山庭被穿掌而过时,手掌忽然消失不见,凌楚瑜听得右边掌风呼呼,当即翻身回掌,砰地一声,莫山庭向后急掠。
众人均大感意外,难道连莫山庭也不是凌楚瑜对手。殊不知不是他不敌,而且担心“吸功大法”,凌楚瑜曾在他面前吸走两个结拜兄弟的内力,也唯恐自己落得如此,这才掌力相碰后,急忙退开。
凌楚瑜也知道他心中所惧,索性弃剑用掌,与他一较高下。莫山庭道:“凌少侠就不怕内力反噬?”之前凌楚瑜被内力反噬,几乎丧命,莫山庭不知他用了各种办法又活了过来,道:“这吸功大法有害无益,我劝你少用。”他这番说不是为了凌楚瑜着想,他担心的是自己一身内力尽付东流。
而他不知道的事,在苍云山上,凌楚瑜不仅悟出“玄清游炁”,还窥得归元导气之法,如今两种神功为其所用,再也不用担心反噬。
既然对方有所顾忌,凌楚瑜便利用此杀出重围,不然更多人赶来,可就更加棘手,低喝一声,右掌平平推出,看似平常,实则内力源源不断,正是“十里龙槽”。
莫山庭见他不仅武功精进,就连这内功也是一日千里,心里寻思:“这吸功大法当真神奇,切莫大意了。”右掌斜拍,神速如电,抢在对方落掌之前,冲向凌楚瑜胸口而去。他这一掌后发先至,颇具斜风神掌精髓,意欲让凌楚瑜先行变招。
凌楚瑜冷笑一声,右臂微抬,掌风随之往上偏去,在途中与对方劲力相撞,砰地一声,将莫山庭掌风切断,而自己掌力却不断,往对手胸口撞去。
这一招“十里龙槽”,绵绵不绝,延伸数丈,乃远攻的一路掌法,凌楚瑜内力不俗,又有“玄清游炁”这等神功,使出来游刃有余。莫山庭一惊之下,急忙双臂微缩,聚劲迎了上去。
莫山庭一接触对手掌力,犹如身陷惊天骇浪中,难以动弹。他自恃武功高强,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压制,大怒之下,也顾不得这么多,劲从地发,由双掌源源喷出,登时气势凌人,反压了过去。
北湖派众人大声喝彩,有人说道:“莫先生武功高强,真叫人大开眼见。”又有一人道:“行家出手,就知有没有,莫先生稍微发力,便将那小子压得抬不起头。”
他们一干人在打趣,却没注意全宁栎脸色隐隐不快。他败给凌楚瑜,不正是他们口中的“外行人”了吗?武家兄弟心里清楚,闭口不言,生怕惹了这个师傅。
凌楚瑜见势不妙,左掌运劲,搭在右手手背上,二者合一,势头猛增,止住颓势。莫山庭暗忖“这小子内功怕是与我不相上下”,他忽地侧身迈出,使出“七星步”,直奔凌楚瑜胸口。他“七星步”精妙,竟能全身而退,反过来猛进,右掌下劈,朝凌楚瑜头顶而落。
他这一掌用了十足力道,猛落如雷,莫不能当。凌楚瑜纵身避开,但莫山庭跟进连拍三掌,落掌处飘忽,乱人眼睛。凌楚瑜心想既猜不透,索性将掌力覆盖开来,掌力如团团锦簇,飘忽不定,扑所迷离,正是那招“霓虹戏水”。
莫山庭瞧出这路掌法不俗,心想:“这小子是有什么奇遇,奇招怪招连连。”他右掌飞去,疾如飞星,冲破掌势,直扑他胸口。凌楚瑜双手圆转,连消带打,与对手纠缠起来。
二人短兵相接,掌掌带风,砰砰直响,旁人瞧了是心惊动魄。倏忽一分,手臂已经微微发抖起来。
“能接我这么多招,你也算是厉害。”莫山庭放言道:“我瞧你一身武功,来之不易,若你肯投降,我倒是考虑留你一命。”凌楚瑜与他相搏,已渐露疲态,道:“莫先生说笑了,我即便是投降,也难逃一死,何必多言。”
莫山庭本意是想以势压人,迫他投降,无奈凌楚瑜执意到底,只好道:“既然凌少侠有如此骨气,就别怪我了。”说罢脚踏七星,双掌齐飞,出掌如落花拂绿,炫目神迷。
这一招已是莫山庭最为厉害的招式了,他也万万没想到,对付一个少年竟会让他全力以赴,但心里也笃定,凌楚瑜绝逃不了自己这一掌。
凌楚瑜见势不妙,心里默念刚才领悟的“去一”的精髓,当即朝左一掌,落掌便空,对手掌风是从后袭来。他领悟“去一”是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招式,只有打破困局,才有还手可能。他这一掌虽然挥空,却捕捉到对手真实意图,当即反击,双掌叠飞,防得是密不透风。
莫山庭气得脸得红青交替,双臂一振,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狂压而来。凌楚瑜方才破他一掌,真气消耗过巨,登时虚空,被这掌压来,胸口气血翻腾,身躯猛抖,喷出一口鲜血。
他内功略微逊于对手,内力运转稍滞,便给对手可乘之机。莫山庭瞧得良机,便不停歇,趁势拍掌。他不留余力,誓要将凌楚瑜震得五脏俱裂。
“小心!”凌纱儿和宋至远齐声惊呼,眼看凌楚瑜就要死在那人掌下,是救之不及,急忙闭眼,不忍再看。
凌楚瑜见此掌纯以刚猛为主,想来对手一心要自己的命,当即一吸一呼,体内真气流转极快,瞬间便真气充盈。他“玄清游炁”在运行真气上乃当世一等,他胸口充沛,旋即挺胸还击。两股巨力碰撞在一起,将二人袖袍激得如皮球般鼓胀。莫山庭一接之下,尤为震惊,他原以为凌楚瑜已是强弩之末,没有换气便以全力轰了过去,岂料凌楚瑜反击一掌,竟也是刚猛如初,登时胸口烦闷,一口鲜血呼之欲出。可他竟强忍下来,将那口鲜血咽回肚中。
凌楚瑜刚才受了内伤,如今又被内力震动,牵扯伤势,身子向后甩出老远,摇摇欲坠。
北湖派众人见莫山庭原地不动,便以为他稳超胜券,正要欢呼,忽见闪出四道人影,出现在凌楚瑜身后。
凌楚瑜专注对付劲敌,没有多加留意,待有所察觉时,四道人影已在身后,一股巨大劲力朝着肩胛压来,手臂也被反拿,犹如千斤重物,身子仿佛被压垮一般,狠狠地面朝地面,鼻子嘴巴都磕出血来,动弹不得。
还没等弄清是怎么回事,掌心剧痛传来,痛彻心扉,惨叫起来。凌楚瑜侧头一瞧,只见自己双掌上插着形似老虎獠牙的尖锥,从手背穿过掌心,触目惊心。
“哥!”凌纱儿哪里见过如此惨状,和宋至远齐齐而上,欲上前相救。岂知莫山庭拦在半路,一人送去一掌,把他们逼退。
凌楚瑜忍着剜心之痛,忽然双脚也是这般被利物穿透,疼得他撕心裂肺,差点晕死过去。仅仅一会功夫,他双掌双腿被废,痛苦惨叫声不断。
“哥!”凌纱儿见过三年前凌楚瑜的惨状,但和如今比起来,简直让人肝胆欲碎。她提剑刺向那偷袭的四人,其中一人肥胖如球,目标最为显眼。那胖子回身拿出一件物什,嗒嗒直响,与凌纱儿长剑相斫,火花四溅,竟是一副金算盘。
这独特武器一出,便知来人,那人掂了掂肚子,道:“二哥,小弟来得晚了些。”莫山庭看了一眼在地上抽搐的凌楚瑜,笑道:“不早不晚,刚刚好。”
来人正是十三太保中的白积财、魏鄙、典技和上官飞。
“你们这群混蛋,我饶不了你们!”凌纱儿怒吼一声,挺剑一刺。岂料莫山庭快如鬼魅,搭在她手腕上,微转一扣,用力一捏,凌纱儿手腕吃痛,五指张开,长剑脱手。宋至远见状不妙,也挺剑一刺,上前相救,岂知莫山庭抬手格开,左掌直取中路,打在他胸口上。这一掌虽力道不强,但自信能将这个小辈打得吐血。岂知刚一发力,便觉内力消失不见,眉头微抬,掌力继而猛吐,宋至远那里扛得住,“哇呀”一声,被甩飞出去。
“凌姑娘,看在令尊的面子上,我今天就不为难你了。”莫山庭右臂轻挥,如甩木棍般轻而易举将她甩飞三丈之外,全身骨头欲裂。
“二哥,这小子四肢已被我们用虎獠钉打穿,暂时动不了了。”白积财颇为得意道:“这下他的吸功大法就没用了。”莫山庭冷眼一瞧如死鱼般的凌楚瑜,道:“好!”他心里恼怒他让自己受了伤,碍于众人面前,也只能强忍下来。
上官飞瞧仇人如今这般模样,心里暗爽,恨不得立马让他身首异处,道:“莫先生,凌楚瑜生性狡猾,只有这虎獠钉怕是困不住他。”莫山庭知道二人有仇,一听便知上官飞要想方设法折磨凌楚瑜,故作疑惑问道:“那贤侄有何良策?”上官飞道:“废掉他的武功。”莫山庭略做思忖,心想只要他不死便行,就点了点头。
得到许可的上官飞登时脸变得无比渗人,他走近凌楚瑜,右手凝指,便朝他胸口点去。岂料刚碰到他胸口,便被一股力量反弹而去,手指吃痛,惊叫道:“他竟然能运劲护住穴道。”众人也是一奇,莫山庭道:“这恶贼会吸功大法,八成是这邪功护他。”上官飞不甘道:“那怎么办?”莫山庭也惧怕吸功大法,道:“大家务必小心。这武功邪门,不小心反而被他吸取内力。”上官飞眼珠一转,道:“莫先生,不如穿了他的琵琶骨,这样任他又通天本领,也难以施展了。”莫山庭大笑道:“好,就如贤侄所言。”
一旁的凌纱儿被摔得不轻,身子几乎散架,一听他们要穿了凌楚瑜的琵琶骨,登时两眼一抹黑,几乎昏厥过去。宋至远受伤不轻,踉踉跄跄跑向她。
“二哥,这两个人怎么办?”白积财打量着二人,目光停留在凌纱儿身上。莫山庭知道他脾性,极好幼女,不少幼女被他玩亵至死,凌纱儿又生得极为可爱,怎不心动?他道:“放他们走。”白积财一听便急了,道:“别啊,二哥,这里又没外人,给小弟我玩玩再还回去吧。”莫山庭瞧他样子,笑道:“你就知道玩。这凌家千金可切莫玩弄,小心他爹将你碎尸万段。”
白积财阴沉地笑道:“二哥,这里都是自己人,谁又会说出去。这送上门来的,不捡就是亏了,六弟我岂肯做这亏本买卖。”莫山庭拿他没法,思忖着凌柏川一时间丧一对儿女,定会动怒,到时候可趁势铲平凌家,便点了点头,道:“收拾干净点!”
白积财欣喜若狂,连声道谢,掂着肚子跑了过去。宋至远瞧他不怀好意的眼神,急忙护在凌纱儿身前,道:“你要做什么?”白积财才不管眼前弱不禁风的人,一步步逼近,宋至远刺剑,被他一算盘猛挥,剑断数节,白积财肥胖的右手拿住他咽喉,道:“小子,爷爷今天高兴,就不折磨你了,我给你一个痛快的。”宋至远被他肥手捏得几乎窒息,双眼翻白,嘴角流出口水。
“白积财…你若是敢动他们一根汗毛…只要我凌楚瑜不死…定要你不得好死。”
人这一生就为了求得好死,凌楚瑜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有道千种万种的死法,只是简简单单一句“不得好死”,登时让他背后发冷,如芒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