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先生出手狠毒,全然不把白马堡放在眼里,我欧阳云岂能坐视不理?”他一剑锋寒,救下白良,后者呼哧喘气,当真是后怕。
莫山庭大袖一甩,迈步上前道:“白良勾结魔教,罪大恶极,我这是替天行道。若欧阳贤侄再多加包庇,可别怪我手下无情了。”欧阳云道:“莫先生,咱们行走江湖,靠的是信义。眼下魔教与我们达成停战协议,而三位前辈又没有加害于我们,若此时施以毒手,岂不是背信弃义?”莫山庭却冷笑道:“停战协议?我可没听说盟主曾下过此等命令。”这止战乃是苍云教八散仙在渭城孔家庄所言,作为武林盟主的东方魄至今没有回应。欧阳云反问道:“那照莫先生之意,就是东方盟主不赞成止战?”莫山庭怔了怔,这一次与魔教交手后,中原正道损失也颇为严重,若能暂平争斗,给江湖各派喘息机会方为上策。可这止战是由苍云教提出,东方魄若此时应允,岂不是自输了对手一头,这可对他威信有所损失。
想到这里,莫山庭有些犹豫,若真的杀了三人,定会引来魔教报复,可又不明大哥东方魄心中究竟做何想,便不敢擅自做主,坏了他大事。可若不杀,这机会可就从自己眼前溜走,以后再想有这等机会,可是比登天还难。正当犹豫,上官飞忽道:“莫先生,盟主有交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此话一出,莫山庭恍然大悟,就知如何处理,忽心生一计,就是将在场人都杀了,这样便可对外宣称凌楚瑜勾结魔教,欧阳云带人欲擒之,可遭遇魔教三散仙,双方激斗,终后同归于尽,他不禁对上官飞的急智暗暗赞许。
欧阳云察觉他面露的杀气,警觉道:“莫先生,既然东方盟主说过此话,大家便可相安无事。”莫山庭忽然狂笑道:“凌楚瑜勾结魔教,铁证如山,如今又以吸功大法害我兄弟,此等恶贼,理应当诛。”然后对欧阳云道:“欧阳家包庇魔教,一丘之貉,如今一并铲除,免除后患。”语毕,他身后的太保们齐刷刷而上,个个眼睛发红,誓要杀人饮血。火风凰急忙吩咐道:“保护好三位前辈。”说罢倩影挪移,化成一道白光攻了过去。王如萱提剑后掠,和火字营十一名刀客护在三散仙和凌楚瑜身前。
欧阳云心知莫山庭极难对付,自己领着决云六剑,组成新的浮云剑阵于他相抗衡;莫山庭之后,老四典技武功最高,藏剑山庄的侍剑八将与之对上,旗鼓相当;寻剑七义虽只剩六名,但孙可鑫与他们并肩而战,与那“金刚铁臂”一决高下;白积财虽善理财,身子渐胖,可他功夫仍不可小觑,火凤凰一人敌之恐有不及,骆霞便前来相助。二女剑法都是狠辣多变,正是他那发福的身躯克星;剩下的太保中,属秦飞松武功最高,他祖上曾是大唐名将秦琼,一对双锏使得是出神入化,与罗通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青天涟见他们都挑完了,眼下只有这个武功最高,就叫呀呀冲了过去。白良素闻秦飞松“夺命十三锏”的厉害,尤其是他的绝招“撒手锏”,可与“回马枪”相提并论,担忧青天涟安危,也随着他而去;至于苗月寒,他内功尚未痊愈,遇上了“奔雷剑”赵子默,对手也是极重力道的主,心里为之一颤抖,可他性子顽强,岂会未战先怯,调整呼吸后,手持弯刀而去;剩下的“旋风腿”夏侯茂、“书画双绝”韩书文和“索命夜叉”关俊驰三人,瞧三魔头那边只有一女子和十余名喽啰,以为立功机会来了,便一并杀了过去。一时间场面极为混乱,竟是一场大乱斗。
“浮云剑法,不值一哂!”莫山庭之前一人便能破了此阵,而且欧阳云武功也并没有比陶青强多少,他自然不放在眼里。他只身闯入阵中,环视四周,全然不放在眼里。
“风雨同舟!”欧阳云低喝一声,胡一、胡二两兄弟心有灵犀,一同刺来,二人剑一轻一快,上下飘忽,相互交错后便如同风雨袭来,绵密不决。莫山庭之前与他们交手,并未发觉能有如此妙用,微微一怔,“斜风神掌”左右翻腾,欲挡住攻势。岂知这二人剑法不仅一轻一快,而且一阴一阳,外表绵密,力道却极大。莫山庭受这力道激荡,身躯微微一震,正要还以颜色,却听欧阳云道:“电闪雷鸣!”金石之声顿时响起,狄桥和冷风联手而来,莫山庭反掌斜挂,将二人长剑引开,但一股电流袭遍全身,微微发麻。
莫山庭不禁大惊失色,数日前与他们交手,却没有如此威力,为何短短数日,武功会增进如此,不解道:“你们这不是浮云剑阵?”欧阳云却道:“这才是真正浮云剑阵!”
凌楚瑜在旁围观,也是大出意料之外。心想这几人怎么可能在短短数日突飞猛进,就算吃了增强内力的丹药也诀不会如此神速,更何况这种丹药珍贵,先不说给几个家臣吃,就算欧阳世家能有一两颗已是珍贵。
他们均不知,这“浮云剑法”威力发挥多寡,全靠指挥人的对阵法和敌情的审时度势。陶青武功虽略高于欧阳云,但他对阵法和剑法的悟性却远不如欧阳云,而且陶青作为七人大哥,他们情义虽好,但指挥上难免做不到完全统一。可欧阳云不同,他是主,其余人是仆,一切都听他的,所以执行起来会决绝得多。
莫山庭却不信邪,他也知欧阳云乃此阵关键,一掌便朝着他拍来。这一掌去势虽慢,可落掌之处却让人难以预料。欧阳云所见如此,既然防不住,索性不防,长剑急刺,乃一招“裂石穿云”抢攻而去。这一剑需将内力聚集剑身,嗡嗡带声,大有穿山裂石之势。莫山庭忽停掌势,掌风却不减,向右斜击在对手剑身上。欧阳云手感微麻,急抽长剑,平刺三剑而去,快捷狠辣,专攻莫山庭口眼鼻去。莫山庭没想到这欧阳云一表人才,温文如玉,却是个刺头,有些难对付,他刚避开这迎面刺来的三剑,正欲反击,欧阳云却指挥其余人联手攻去,他们配合异常默契,威力惊人,一时间竟将莫山庭围困其中。
同样被围困的还有典技和魏鄙。二人武功仅次于莫山庭,但藏剑山庄的两大助力——侍剑八将和寻剑七义,也非泛泛之辈,尤其是侍剑八将,他们手握的乃是藏剑山庄最得意的八把神剑,人借剑威,剑激人力,人剑相合,威力数倍增长。孙可鑫虽继任庄主之位,可他对八剑八式的领悟远远不及,侍剑八将不仅护剑,更是护主,若主不强势,剑仆是不会给予其用神剑,这是藏剑山庄规矩。孙可鑫也并没有因此大怒,而是与寻剑六人联手,齐心对抗魏鄙。
魏鄙号称“金刚铁臂”,除了他一身的金钟罩的护体神功外,一手“通背拳”也是炉火纯青,当他运劲于双臂时,犹如八臂罗汉,拳影覆盖四面八方,故而因此得名。
可这寻剑七义乃藏剑山庄一脉相传的寻剑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心意相通,联手起来也比寻常人要默契。孙可鑫虽不如他们默契,它但他在旁掠阵策应,又善于隐藏,非必要时候绝不出手,反而让外人察觉不到破绽。
魏鄙没成想被七人围攻,冲不出包围,忽然心生一计,喝止道:“孙庄主,且慢动手!”孙可鑫以为他欲投降,颇有得色道:“有话快说。”魏鄙笑道:“孙庄主,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欧阳家勾结魔教,大势将去,你又何必屈尊其下,遭受牵连?”孙可鑫知他想当说客,心里冷笑一声,道:“想要凭此扳倒欧阳家,简直是痴心妄想!”魏鄙道:“孙庄主此言差矣,眼下的武林由东方盟主统帅,这些年来投靠东方盟主的人是日渐增多,欧阳家迟早会被瓦解。欧阳家虽根深,但离不开京兆四家族的支持,如今凌楚瑜伤了他们的人,欧阳云这小子却执意袒护,四大家族的人岂会做事不管,到时候会不会支持欧阳家,谁都不好说。如今欧阳家表面看似风光,却内外风雨动摇,孙庄主审时度势,不会看不透这点吧。”
孙可鑫年幼,对江湖党派之争并不上心。可自从父亲死后,他接手山庄后,不得不处处留心。魏鄙此话虽有些夸大,但也绝无不可能。欧阳家若处理不好此事,会失去京兆四大家族支持,若此时欧阳云又沾上勾结魔教、包庇凌楚瑜的罪名,欧阳家真的难向天下英雄交代。
魏鄙瞧他有些动摇,继续道:“孙庄主,这凌家镖局可是你的杀父仇人,所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难道你就这样为你父亲报仇的吗?眼下凌楚瑜自身难保,这些小辈岂会是我们对手,孙庄主报仇的机会可不就来了?”
一提到父亲孙平风,他就隐隐不快,他始终放不下父亲之死,虽不是凌柏川亲手所杀,但却因他而死,对凌家多少有些敌意。魏鄙见他此刻面露杀意,心知自己的计策奏效,趁热打铁道:“东方盟主一直惋惜,说孙庄主年幼,也自责没有好好照顾藏剑山庄,这才让孙庄主受小人蒙骗,弃明投暗。”孙可鑫似乎有些动容,问道:“盟主当真如此说?”魏鄙瞧着有戏,点头喜道:“当真!盟主一直都说孙庄主年轻有为,将来定会把藏剑山庄发扬光大,只可惜没有能亲力亲为,助孙庄主一臂之力,盟主后悔至极,他曾说,若孙庄主愿意,东方家的大门始终为你敞开。”
孙可鑫显然被打动,却有所担忧道:“可我若反复无常,会被天下人耻笑…”魏鄙却道:“所谓良禽择木而栖,孙庄主若此时重投东方盟主麾下,不正显示出东方盟主的胸怀和能力吗,天下英才不正应该去到明主麾下吗?”
“这…”孙可鑫有些犹豫,旁边的石岩却大义凛然道:“庄主,万万不可!咱们刚归到欧阳家麾下,若此时再复叛而出,天下人会怎么看我藏剑山庄!”他国字脸上写满了忠义,显然这种事他是绝不会做。
“闭嘴,你一个小小奴才,怎么能插嘴山庄大事,太不把你们主人放在眼里了吧。”魏鄙怒喝一声,生怕他会动摇孙可鑫。
石岩大步上前,指着他道:“东方魄明面上是相助,实则多年来蚕食藏剑山庄,想攫为己有,我等岂会不知。如今藏剑山庄归顺欧阳家,欧阳家主不仅没有干涉庄内大小事,而且还极力相助,此等恩情,岂是东方魄这小人可比。”
“住口!”魏鄙大声喝道:“你竟敢出言侮辱堂堂武林盟主,你可知罪?”石岩却道:“嘴在我身,想怎么说是我的事。”他旋即单膝下跪,朝着孙可鑫道:“庄主,东方魄狼子野心,望您三思,莫要断送了藏剑山庄千百年的威名啊!”他不禁仰天长叹,喘息不止,他并不知这个年轻的庄主会做如何选择。尤其是他的弟弟,杀了自己的大哥,这始终让他们主仆之间存在隔阂。
魏鄙那双粗臂青筋暴起,恨不得亲手杀了石岩,道:“孙庄主,我们在讨论大事,这狗奴才在此狂吠,未免失了礼数了吧。”
孙可鑫犹豫片刻,缓缓道:“他方才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
“什么?”魏鄙大吃一惊,原本以为已经说动他,正想着只要藏剑山庄反叛,自己这边就可完全碾压。孙可鑫双手扶起石岩,正色道:“石大哥,你一番肺腑之言,可鑫听得是振聋发聩,咱们藏剑山庄立世数百年,信义为先,绝不做反复无常之事。”绕是石岩堂堂男子,听了此话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呸,什么信义为先!”魏鄙见招降不成,露出鄙夷之色,道:“你本归顺东方家,却又叛逃而出,盟主大仁大义,不怪罪于你,你却不知好歹,还在此谈什么信义,简直是笑话。”孙可鑫不以为耻,挺起胸膛说道:“藏剑山庄自大我接手后,就和往日不同。我们不是东方家的奴隶,欧阳家也不把我们当下人,这就是你们之间区别。如今你们欲陷害欧阳家,我藏剑山庄不会做视不理,要替欧阳家讨回公道。”
“我呸!”魏鄙吐了一口浓痰,愤愤道:“一个落寞的藏剑山庄,竟敢在此大放厥词,真不要脸。今天我魏鄙就要替大哥好好教训你这个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