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瑶勃然大怒,怀里的石头水缸砰地一下砸到一旁,卷起袖子就要过来揍他。
“停,停停停!”
被夏流风的拳法震惊了老半天的小八,终于从武泰手底下挣脱,阻止了梦瑶犯罪:“打、打同门,会吃、吃吃七天、禁闭。”
禁闭两字对梦瑶有莫大的杀伤力,她掰着手指算了一下七天有多久,迅速冷静摇头:“不行,打他两拳关我七天,太不划算,这人不能揍。”
视死如归的蒋亮长出一口气。
但他还没高兴多久,梦瑶一拍脑袋,被小八的话提醒了:“对呀,他拆我房子,我可以跟大长老叔叔告状,关他禁闭,哈哈!”
梦瑶被自己聪明得想鼓掌,没等小八再拦住她,踩上宝剑嗖地走了。
“别…”小八没拦住她走,一脸蛋疼地收回手,摇摇头,去给夏流风收拾东西去了。
夏流风尚不清楚即将发生什么事,就见武泰一脸抱歉地走过来:“委屈夏师兄了,明明是在做好事,还要受罚,唉!”
受罚?
夏流风微微一愣,蒋亮也从地上爬起来,尴尬道:“夏师兄,是我连累你了,对不住!”
连累?
夏流风大脑飞转,然后沉默了。
他爹的,难道被同门先动手,还击也算打同门吗…
真就没有正当防卫,只存在互殴?这还是登仙界么,一点都不清真。
天武门的禁闭室比俗世的牢房还干净,空空如也一张石床,灰扑扑实在没什么好看的,连只老鼠蟑螂都不稀得来。
唯一的风景,可能就是房顶通风的小窗照进来的一点光,和脸对脸就能隔着栅栏看见的隔壁禁闭室室友。
在天武门热心长老梦瑶的大力举报下,司刑堂响应迅速,办案飞快。不到一刻钟就将今日闹事的夏流风和蒋亮给当场擒获,送入禁闭室。
不同的是夏流风因和同门互殴,获闭七天。
蒋亮因和同门互殴、挑衅长老和“毁坏长老门下建筑”,获闭七又三十天。
禁闭室里,两人隔着栅栏和过道面面相觑。
“师兄,你说我这打一架是图什么呢?”蒋亮喃喃自语,进入贤者时间。
夏流风在石床上闭目打坐,好脾气道:“大抵是,为了爽吧。”
蒋亮后悔得直嘬牙花子:“为了爽那一分钟,苦了巴哈一个月,不值啊!”他想了想,又小声叨叨。“况且我还并没有爽到…”尽挨打了!
夏流风嘿了一声:“这,就是爷们。”
“说的也是。”蒋亮也乐了,在栅栏里伸出手,冲着负责监查禁闭室的司刑堂兄弟招招手:“牢头兄,给张纸啊。”
那黑袍大汉一听就怒了:“你大爷的,叫谁牢头呢?老子是司刑堂当班的门值,不是看地牢的!”
他说着,从货架上翻出草纸:“都筑基期的人了还拉屎,你丢不丢人。”
“不是这个纸啊!”蒋亮做出拿笔的手势:“是信纸,我要点写东西啊。还有毛笔和墨,有信封和砚台就更好了!”
门值兄愤愤将他要的东西塞过来,“接着,我去给你打水。他娘的,没见过你这种禁闭第一天就要写家书的,你丢不丢人。”
蒋亮叹息道:“不是写家书,是写休书啊。”
门值兄舀水的的动作停顿片刻,好奇地直起耳朵打听:“怎么了兄弟,你修炼上头没工夫回家,老婆跟人跑了?你是和奸夫打架被关的禁闭?”
蒋亮尴尬地笑笑,小心翼翼看了看夏流风,见他闭目入定一副我什么也听不见我也不认识你的模样,才闷声解释了一下:“那倒不是,她…她和她爹联合起来骗我,差点害我丢了性命。”
门值兄登时失去了八卦的动力,面无表情地将那碗水从栅栏前头一拐弯:“忽然有点渴,你自己吐口吐沫磨墨吧。”他将那碗水两口喝掉,忍不住扭头鄙视蒋亮。“你一个筑基期的修仙人士,还能被凡人耍的差点丢了命,你丢不丢人!!”
蒋亮:“…尻!”
夏流风老神在在地在石床上打坐,淡淡开口道:“女人只会影响你出剑的速度。无室一身轻,来日你在剑道上必将更进一步,成就一番休妻证道的美名。”
蒋亮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夏师兄孤身六十年的原因吗?”
夏流风微微一笑:“你给老夫滚。”
天武门的门风淳朴,勤勉友善,这禁闭室常常一年半载的也不见几个人,好容易来了两个人,门值兄嘴上嫌弃,其实心里唠的还挺高兴。
但是他很快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一阵喧闹声由远及近,很快哎哟咦哟地吵得他脑壳痛。
门值兄火冒三丈,刚想出去骂两声滚一边嚎丧去,就见三十几个天武门的外门弟子们,你扶着我、我搀着你,鼻青脸肿地来禁闭室报道了。
门值兄脸都黑了:“你们这些毛孩子,都什么情况?”
为首一个被打得最轻,五官还保持着清秀模样的弟子委屈道:“回师兄,黑师兄带我们四象拳操练,我们瘀伤拉伤太狠,下午的工作没完成,被罚禁闭一夜不许吃晚饭。”
门值兄噎住,他和小黑好巧都是大长老的弟子,可太了解他的脾气了。“算了,你们自己找禁闭室住吧,哭哭啼啼的,真难看!”
外门弟子们次序进来关自己禁闭,眼尖地看见夏流风竟然也在这里。
“夏爷爷,您怎么在这啊,什么时候能再带我们练功?我们都快吃不消了。”
半大孩子们热泪盈眶,从没有一刻感觉到夏流风苍老的脸庞是这么的亲切和蔼,就连他脸颊上略略显出的红色血气都这么自然、顺眼,怎么看都感觉像年轻了好几岁似的…
嗯…好像真的年轻了好几岁?
确实不是看花眼,在将一团气血之力长时期停悬于心脏后,夏流风受了很大的滋补,不但气色润红,手脚更有力,就连他的白发发根,都隐隐有了黑茬。
这就是气血之力和领悟生之气的双重妙用!
方才还安静的环境此刻因为三十几个外门弟子的入住吵闹无比,夏流风再也没办法打坐修炼了。
他刚刚睁开眼,就见李大和缺门牙已经一左一右占据了他这件禁闭室余下的名额,正和剩下的外门少年们隔着栅栏干瞪眼。
“我还要在此处闭关七日。”
夏流风一边回答,一边摸了摸李大和缺门牙的头,奇怪道:“他们被黑师弟练功练伤,你们两个没到十五的怎么也被罚了?”
李大挠头尴尬大笑,一个正扒着栅栏的丹凤眼少年替他回答。
“他在一旁看我们练武,因笑得太大声而被黑师兄罚蹲起一千个,下午的工作没完成。”
“…”夏流风无言以对,又问缺门牙道:“那你又是为何被罚?”
缺门牙戳戳手指嘿嘿不语。
丹凤眼少年又冷呵一声,抢先道:“他在一旁看李大蹲起,因笑得太大声也被黑师兄罚蹲起一千个,下午的工作同样没有完成。”
“停,此地禁止套娃。”
夏流风伸手示意其余少年回禁闭室休息,只留了一下那名丹凤眼的小子:“你叫什么?”
卫千拱手行礼:“望月镇卫家次子卫千,家母来信,让我谢过夏师兄对长兄的点拨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