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可兴带着奚风在大堂角落的一张桌子入座,兴致勃勃的看起大堂中舞台的歌舞表演。
不多时,有小二端上了瓜果和茶,“这是小店送的,两位公子慢用。”
安可兴熟练的给奚风和自己倒上了茶,这茶入杯,奚风就闻到了淡淡的茶香,虽然淡,但却醇香无比。
等小二行礼离开,奚风立刻端起茶杯,小心的闻了闻茶香,又将茶杯放远,眼睛眯了起来,这茶香如此香醇,可是稍微拿远一些,竟然就闻不到了。
想到这里,奚风转头看向了身侧另外一桌的客人,他们的桌上有着酒,照理说,他们的酒气,应该会传到自己这一桌。奚风嗅了嗅空气,没有丝毫酒味。
怎么做到的?
奚风正困惑,忽然又发现了一个新的情况,他发现隔壁桌的人,明明和自己座相隔不过三尺,但自己若是不注意,竟然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诡异的是,舞台上的歌舞乐曲之声,却是清晰可闻。
难道这里有阵法?奚风就要附身去查看地板,但被一只手牢牢抓住,正是安可兴。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察觉到了这里的神异,不过不要找了,地板上没有法阵,或者,我们根本就看不出来。”安可兴说着,指了指坐在楼上,俯视他们的贵公子,“不要说是我们,就算是那些贵公子,也弄不明白。”
好似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奚风蹙眉质疑,“不可能吧,贵公子家学渊源,还能看不出此中玄妙?”
“嘿嘿,你还别不信。”安可兴好似想到了什么,颇有些幸灾乐祸,就有贵公子在这里栽了跟头。
虽然意识到,自己不可能看出此中玄妙,但奚风依然克制不住的四顾,“从外面看,这酒肆很小,但走进来,这里却别有洞天,这里的空间被放大了,普通的空间放大,会让人难受,无法久呆,我进来这么久了,竟然没有丝毫不适,这一手好利害。”
“你不知道的多了,可惜我们钱币不够,否则你上二楼看看,就知道什么叫洞天福地了。听说二楼每个包厢就是独立的洞天福地,有着种种玄妙,甚至可以加快修行速度,否则,你以为单纯为了消遣,能吸引来这么多的贵公子?”
安可兴向往无比,在这一楼就见识到这诸多异象,他渴望上二楼见识一下世面。但一楼便宜的很,只要脸皮够厚,消费只需要几十币,但上二楼却大不一样,至少需要千币,他们的月钱都不够上一次的。
“这家酒肆是谁开的,竟然有如此手段?”奚风好奇的问道,他之前从没听说过长安城有这样的高人。
“不知道。”
“不知道?”奚风吃惊,按照长安城的规定,任何在这里营业的人,都需要到府衙去登记,所以他们捕快对长安城的所有商铺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哪些可以收取一些好处,哪些是要敬而远之的。
“这家酒肆不需要登记。”
“嘶!”奚风倒吸了口凉气,这种情况之存在于传闻中,那就是不是高人才能享受的特权。据说整个长安城数千年历史,唯有三家商铺有此殊荣,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有幸见识。
“若是能拜师就好了。”安可兴感叹,眼中更多的是落寞,他知道这样的高人大概率是看不上他的,但万一呢?安可兴靠自己根本不可能复兴家业,所以,哪怕知道希望渺茫,他还是想尽办法,尽可能多的往这里跑。
“若是能知道高人喜好,或许还有几分可能。”奚风并不看好安可兴,但还是安慰了几句,并提了几个建议。
一场晚饭奚风吃撑了,他对这酒肆的观感翻转,只花了31币,就吃到了大量的美食,还吃撑了,这酒肆实在是太良心了,每天就吃这一顿就能度过一天时间了。
走出酒肆,两人各自回家。
回到自己的房子里,少了那个等待自己的人,奚风心中涌起了寂寞。归来无灯、无人,太寂寞了。奚风觉得冷,不是身体的冷,而是心理的冷。
若是能娶一个婆娘,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好了!
带着寂寞,奚风早早入睡。
睡到半夜三更,奚风忽然感觉到心悸,惊醒了过来,他警惕的睁开双眼,爬起身戒备四方,查看自己布设的警示结界,没有丝毫异常,并没有他人进入自己的房子。松了口气,依然不放心的奚风翻上了屋顶。
站在屋顶上,查看四周,夜色深沉、静谧,没有丝毫异常。
奚风等了许久,依然不见异常,正要下屋,忽然再度感觉到了心悸,只是这心悸感变弱了许多,这切切实实的感受,让奚风重视起来,摸出伏法阵盘,小心一一的四处查探。
一连查看了百余栋房子,奚风依然毫无所获,只能无奈放弃,回家休息了。
翌日,奚风起身前往府衙点卯。
城守召见了奚风。
“昨夜又有17人死亡。”城守将汇报上来的谍文递给奚风。
奚风拿过谍文,仔细看了下来,上面所记载的情况并没有异常。所有死亡的人,都会被查看身体,并通过常规手段细致检查,只要他的死有法力、妖魔之力、毒等东西参与,是非正常死亡,都会被查出来,但现在,所有谍文写的都是没有丝毫异常,也就是说,他们是自然死亡的。
再看死亡的人,皆是老弱病残,这种人也是在寒冬之时,最难熬过的,但现在天气还没有冷到那个程度,就出现大量死亡,确实不正常。
“城守大人,昨夜小人在家休息的时候,夜间惊悸两次,但起床查看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奚风报告了自己的情况。
“夜晚惊悸而醒的情况,有不少人都汇报过,经过对比,我发现他们的居所,都距离贫民区不远,甚至可以说是围绕着贫民区,我怀疑是有妖孽在贫民区搞阴谋诡计,你可前去贫民区查看一二,切记不要打草惊蛇,一旦有发现,立刻回来汇报。”城守可不是吃干饭的。
“是,小人这就去。”
奚风前往贫民区,在他的印象中,贫民区肮脏污秽,空气中满是恶臭,人人都麻木不仁,但这次再走入贫民区,他却发现这里大变样,首先,这里的卫生变的很好。
虽然空气中依然散发有臭味,但是比起之前要淡薄的多,也更能让人接受。走在街上,没有密密麻麻的乞丐,也没有了麻木,见到的行人脸上都充满了希望,而且街上的人数量也大幅减少。
这贫民区和自己印象中的差太多了!
如此反常的迹象,让奚风提高了警惕,这里恐怕真的隐藏有危险。
走了几条街,见到的人越来越多,奚风发现,这里贫民,很多都在修行法力,他猛然想起,这事是赵双龙干的,他想要从贫民之中,挑选人才为自己所用,所以传下了修炼法力之法,他甚至看到有骨瘦如柴,经常挨饿的老人在修炼。
见此奚风垂下了眼帘,枯瘦之人修炼法力是没有好处的,只会死的更快。法力并不会凭空产生,就跟修炼武艺一样,需要大量进食。
奚风忽然有个想法:这突然出现的打量死亡的人,是否和赵双龙传授法力的修炼法有关?如今天气愈发寒冷,为了活下去,为了脱颖而出,众人更加努力的修炼,这事好像并不是不能理解。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再也无法遏制,奚风开始接触贫民,了解他们的情况,并且走访更多贫苦的贫民,随着了解越多,奚风于是胆战心惊。
这些贫民疯了,哪怕明知道强行修炼法力,自己可能会死,但他们依然孜孜不倦的修炼,只要能熬过去,能被选中,他们就能活下去,抱着这样的想法,他们都不愿放弃。
一直访查到傍晚,奚风走访了三百多人,终于停止了自己的走访,他终于确定,今年忽然暴增的死亡人数,正是修炼法力造成的。
当初赵双龙和他商量之时,奚风非常开心,他认为贫民若是能修炼出法力,是一条不错的出路,哪怕赵双龙用不到,总有其他人、其它势力会用到,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无比骨感,还给了他一巴掌。
正因为修炼法力,今年入冬以来,死亡的人数已经高达三百,这才短短不过十日,而往年,一整个冬天,死亡的总数才五百左右。
自己和赵双龙做错了么?抱着这样的自我怀疑,赵双龙回到府衙复命。
“你找到贫民大量非正常死亡的原因了?”城守难以置信的看着奚风,虽然奚风做事利落,本事也不错,但这效率也太高了,“是何人在暗算我人族?”
面对城守的质问,奚风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么不说话?”
“启禀大人,贫民大量死亡,恐怕不是妖魔鬼怪造成的,而是修炼法力的原因。”
“你详细说说。”
当下奚风将自己调查的情况一五一十的都向城守做了汇报。明明解开了人口非正常死亡事件,但城守的脸色,却没有丝毫喜色,反而变得更加难看。
“请城守治罪,小人不知道赵双龙传播修行功法,会见解害死这么多人,小人参与其中,难辞其咎,甘愿受罚。”奚风悲壮的跪地,默默祈祷自己的捕快职位不会被免去。
“此事怪不得你。”城守摆了摆手,话风又一转,“既然此事是赵双龙惹出来的,你去通知赵双龙一声,我们府衙近期会挑选八百,不,一千五百名身体透支,随时会死的贫民,让他接手,若是这个冬天过去,这批贫民死亡人数超过10,本城守就要治罪于他,你可以先去通知赵双龙,让他做好接收的准备。”
“是,谢城守开恩,只是赵双龙仅有五万币的初始资金,如今恐怕也消耗的差不多了,让他一下子养一千五百个老弱病残,恐怕力有不逮。”奚风为赵双龙说了句话。
“放心,本城守不会置之不理的,本府会资助赵双龙200石粮食,200匹布。”
这么点粮食和布匹,自然是远远不够的,但哪怕一分一毫都没有,赵双龙也是不能拒绝这个安排。
“小人替赵双龙谢过城守大人。”
城守摆了摆手,“这不过是件小事,我们还有真正的麻烦。”
越想,城守越是感觉到头疼。
“城守大人,人口死亡异常的原因已经找出来了,至少解决了一个麻烦,若还有其它麻烦,小人愿为城守大人分忧。”
城守摇头,“人口死亡异常的原因找到了才是最大的麻烦。原本我们都以为是有妖孽作祟,所以并没有多想,但现在不是妖孽作祟,事情反而复杂了。”
见奚风一脸困惑,城守解释道,“原本这些人死亡,若是妖孽作祟,死的干干净净倒也是正常,但现在不是妖孽作祟,那么这些人死亡之后的亡魂呢?三百个亡魂,哪怕是无害的亡魂,也会震动全城,但现在却没有丝毫声息,那么这些亡魂到哪里去了?”
奚风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不错,死的太干净了,而且既然他们的死不是妖孽作祟,小人深夜惊醒,就不是妖孽施法惊动灵觉这个原因了,那么此事必然另有原由。”
原本可以归结到妖孽身上的异常现象,现在全部需要重新查明,千头万绪,城守深感头疼。
奚风却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城守大人,城中新开了一家尘念酒肆,这酒肆新建不久,城中异象也出现不久,这其中是否有所关联。”
听到这个猜测,城守更是头疼,那酒肆非同一般,就连他尚且不能知晓其底细,若是此事真的和酒肆有关,那就更是麻烦了。
“切莫胡言,这酒肆不是你能妄议的,切不可在外信口开河,此事我会亲自查探。”
“是,写城守大人爱护。”
“好了,你且去通知赵双龙吧。”城守摆手。
“是!”奚风离开了府衙,直奔赵双龙的庄园,对于尘念酒肆,他现在丝毫不想靠近,就算是酒肆真的有问题,也是神仙打架,他区区一个捕快被卷入其中可就生死由人了。
奚风匆匆远去,并没有发现有一人默默注视着他,目送他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