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不是我包手镯的手绢吗?你…你从哪里找到的?”
吴谦稍微顿了一下,然后打开手绢,拿出了手镯。
“张胜,这可是你家传的手镯?”
张胜不顾公堂上的礼仪,直接冲到吴谦的案桌前,拿起手镯仔细端详,说道:
“是,是,这就是我娘留给我的手镯,我把他藏在了我的床下面的青砖下,只有祭奠我娘的时候才拿出了看一下,你是怎么找到的?”
“我是在杜氏房间里的枕头下找到的。张胜,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张胜如遭雷打,立在原地呆若木鸡!
下面跪着的杜氏也猛地直起了身子,喊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从来没见过这东西,它…它怎么可能在我的枕头底下?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张胜忽然像发癔症一样猛地后退了几步,然后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指着吴谦破口大骂道:
“狗官!狗官!我明白了,你定是看上我家的翡翠手镯了,故意设局谋害与我!哈哈哈!狗官,我不怕你,我就算死了,我也是清白之身立于天地之间!而你会下地狱!哈哈哈!狗官…”
一旁的二狗白了他们一眼,鄙夷地说:
“别嚎了,你们俩的那点龌龊事我都知道,你们骗不了官爷的。官爷,我还有重要情况禀报,昨天晚上后半夜,我还看到杜氏去了张胜家里,胡升大哥说不定是他们俩合伙谋害的!”
若真是像二狗所说,按照大宋律法,杜氏会被凌迟处死…
大堂之下,张胜失心疯似的一会大笑一会大骂,杜氏哭得要死要活,而二狗则得意洋洋的看着他们俩。
看着这乱糟糟的现场,吴谦叹了一口气,说:
“案情初步明朗,先将张胜和杜氏押入大牢吧。二狗,你提供线索有功,等本案案情定下之后,本官会酌情给你提供奖赏,你也下去吧…退堂。”
“吴提刑!吴提刑!”杜氏忽地向前跪着爬行了几下,用已经沙哑的嗓子对吴谦哭喊道:“吴提刑,妾身先不喊冤屈,妾身死就死了,大不了去陪九泉之下的夫君。可妾身的孩子怎么办?他是夫君唯一的骨肉,还不满一岁,没了娘亲可怎么活得下去啊…”
吴谦叹了口气,说道:
“你放心吧,孩子我会找人帮你养大成人,他成年之前的费用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
得到了吴谦的许诺,杜氏又转向一旁的弟弟杜明,说道:
“弟弟,你答应姐姐,一定要帮姐姐把孩子带大,好吗?”
杜明也悲从心来,哭道:
“姐你放心,有我一口吃的我就不会饿着孩子。”
张胜和杜氏被押下大堂,二狗开心地对吴谦磕了几个头,直呼他是个明察秋毫的清官。
大堂上只剩下了杜氏的弟弟杜明,他站起来擦了擦眼泪,一脸难受的表情转身向大堂外走去。
“请留步!”
吴谦喊住了他。
杜明诧异地问:
“官爷喊我?”
“嗯,”吴谦走下大堂,和他一起向门外边走边说:“杜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告诉我真话。”
杜明点着头,说:
“官爷但问无妨,小的一定如实禀报。”
吴谦压低声音,凑到他跟前,手挡着嘴巴,问:
“你如实告诉本官,你姐姐杜氏,和张胜之间到底有没有…猫腻?”
杜明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家门不幸…我说过她很多次,可是…唉,我一个当弟弟的,不好评论,只能是是家门不幸…”
“我明白了,你走吧。”
看着杜明离开县衙的身影,米儿和小哥都走到了吴谦的身边。小哥说:
“你对他说了什么?”
“我问他他姐姐和张胜之间到底有没有猫腻。”
“他怎么说?”
“他说…家门不幸。”
小哥咽了口唾沫,“这么说,杜氏和张胜之间确有私情,张胜因情杀胡升可以坐实了。”
吴谦手放在下巴上摩耶着,思考了一会,说:
“我总觉着这事没那么简单。”
“哦?”
“二狗和杜明都确认了杜氏和张胜之间有私情,为何邻居们全都否认两者有过密切接触?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是这种事,喜欢嚼舌根的多了去了,怎么会其他人都不知道呢?”
米儿说:
“可能人家保密工作做的好呗。”
“按二狗描述的那样,两人在河边一起牵手碰面,这像是刻意保密的样子吗?为何别人都看不到,偏偏就二狗看见了?”
“确实…”
吴谦叹了口气,转身向大堂走去,说:
“我还是再看看排查的记录吧,说不定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第二天早上,吴谦起床洗漱时满眼通红,米儿看到后心疼地不行。
“公子,你又熬夜了?”
“嗯。”
“有什么发现吗?”
“暂时…没有。”
“呃…”米儿给他递来一块热毛巾,让他敷在眼睛上,“那这个案子是不是就这样结了?可是那个张胜一直不认罪,杜氏也只是哭,并没有认罪。”
吴谦说:
“如果证据确凿的话,就算他们不认罪也可以定罪。但是我心中的疑惑还没解开,现在还不能结案。要知道,我们掌握的是别人的生死,可不能出现一点纰漏。”
“那接下来你要怎么办?”
“先去看一下杜氏和胡升的孩子吧,父母出了事,孩子是最可怜的。顺便我要亲自走访一下她的邻居。”
“好。”
吴谦带着小哥和米儿又一次前往了河边。昨天杜氏来提刑司前把孩子交给了一个叫马婆子的邻居帮忙带着,于是吴谦就直接去了她家。
“老婆婆,”坐在马婆子家的堂屋里,吴谦问面前怀中正在抱着杜氏孩子的马婆子,“杜氏现在还回不来,孩子还要麻烦你多照顾几天。这是一点散碎银子,你帮忙找个奶妈,不要饿着孩子了。”
老婆婆客气地说:
“官爷说得哪里话,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胡升平常在外做生意不在家的时候,她媳妇一个女子在家不容易,都是我们家帮衬着她。正好我家添了个孙子没多久,儿媳妇奶水正足着呢,把孩子先放我这里一点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