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见银子,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嘿嘿,小老儿这里都是些粗食浊酒,不值钱,哪里用得着现银子。只要客官你高兴,小老儿这里的酒管够,话也管够!”
老人转身回去打酒。
“咦?”米儿看到路边有许多白色的小花,起身就去采了几朵回来。
“公子你看,这路边有好多花。”
现在虽然是冬末春初,但除了梅花,其他花还没到开的时候,所以这些小花就显得很吸引人。
吴谦说:
“这是什么花?以前怎么没见过?”
米儿采了几朵回来,小哥伸手接过一朵,放在鼻子上嗅了嗅,皱皱眉说:
“可惜不香,还有股臭味。”
吴谦也闻了闻,这花果然有股淡淡的臭味,就把它扔在了一边。
这时店家又打了一壶酒、沏了一壶茶端了上来。吴谦继续和老人家聊天,把关系牛家的事问了个清清楚楚。
这牛家是本地人士,老牛名叫牛壮实,和媳妇王婆子生有三个儿子。其中老大最稳重,在家里和老牛管着棺材生意。老三机灵,近两年自己跑出去做买卖,赚了不少钱,一个月前才回来。
只有这老二,是个脑袋缺根弦的榆木疙瘩,但是对老牛夫妻俩是绝对的孝顺,对老大老三也是言听计从。
不过在外人看来,这个老二有点愚孝。老牛夫妻俩偏心老大和老三,什么脏活累活都让老二干,对他还特别不好。尤其是王婆子,经常挤兑老二的媳妇和小孩,但是老二并没什么怨言,甚至还打骂自己的媳妇孩子,说他们不孝顺。
吴谦问完了情况,小哥也把第二壶酒喝完了。
他们三人告辞了店家,小哥正准备上马车,忽然感觉一阵困意袭来…
小哥喝了酒,是不能驾车了,于是吴谦坐在前面赶车,换让小哥躺在车里睡觉。
车子刚离开,吴谦就看一道寒光从车厢里射出,落在了酒馆的茅草屋顶上。
吴谦说:
“几两的?”
小哥回道:
“三十两。我就带了这些。”
小哥看老人可怜,将一块三十两的银锭扔在了酒馆的屋顶上。那屋顶上的茅草看起来已经非常薄了,支持不住银锭的重量,银锭肯定会穿过茅草落到屋子里面。
老两口得了银子,就可以找回儿子颐养天年了。
虽然小哥不想帮老人通过贿赂的方法把儿子弄回家,但是对一个普通人来说,这可能是他唯一的办法了。
吴谦和小哥不想助纣为虐,但更不想看着俩位年过古稀的老人百年之后尸骨抛于荒野。
“呵,能从你这吝啬鬼的口袋里扣出三十两银子,真不容易!”
“忘了告诉你了,这钱你给我报销。三天之内,把钱还给我。”
“想得美!你让我报销我就报销?休想从我这里套银子出来。”
“不给?行,从现在开始,一年时间内我不当差了,你爱找谁保护你找谁去,我就当休假了。不过我先给你提个醒,凤公子看我走了,可能第二天就派人上门来把你杀了。”
“你…米儿!给他钱!用钱砸死这个财迷!”
“哈哈哈,”米儿笑道:“公子你才不舍得砸死萧少侠呢。”
吴谦驾车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牛家棺材铺。小哥也睡了一觉,休息好伸了个懒腰,从车子里跳了下来。
棺材铺已经在镇最外侧了,没有门面,只有门口摆放的几口黑漆棺材让人不寒而栗。
朱红色的木门上已经糊上了一层白纸,代表这户人家里有丧事。
吴谦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尖锐的女子叫骂声和哭泣声。
可这哭声并不像哭丧的声音。
吴谦三人进门,就看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女人,细腿宽腰尖下巴,正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前面大声叫骂。她竹篾般薄的嘴皮子上下翻飞,喷出去一道道唾沫星子。
在她面前是一个全身戴孝的年轻女子。那女子看起来有将近三十岁,但却容貌姣好,面若桃花。
只是她身子骨看起来非常羸弱,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一样。
她怀里搂着一大一小两个男孩,大的十二三岁,小的只有八九岁。三人一起抱头痛哭。
“命贱的玩意,你怎么就一步登天进了我牛家的家门了?让你做个饭都做不好,你怎么不早点去死!我两个儿子就是被你这没人要的野东西克死的!”
女子委屈极了,满脸都是泪水,她哽咽着说:
“婆婆,你要嫌我做的饭难吃,我再去做就是了。可你为何无缘无故打我的孩子?”
“大毛二毛这俩混小子偷了我给宝娃留的鸡蛋!就该打!”
在老女人身后的房子里,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冒出脑袋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吴谦猜测,这个孩子应该就是宝娃,从年龄判断应该是老大家的孩子。而女子怀中的两个孩子应该就是大毛和二毛。
三个孩子在家中的地位,从名字上就能看出一二。
女子怀中的小男孩昂起头,眼中泛着泪花,委屈地说:
“我没有偷!我和哥哥半年都没吃过鸡蛋了!”
老女人手指着女子,脸却朝向旁边的一位壮年男子,阴阳怪气地说:
“哎呦,我的老三刚走,你就蹬鼻子上脸了是吧?老二啊,你媳妇这是想活活气死我啊!”
这时那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壮年男子起身走到年轻女子身前,不分青红皂白,一巴掌就要打下去。
“敢跟娘顶嘴,我打死你!”
老女人也上去,伸手去掐女子的脸。
“看我不撕烂你这小贱蹄子的嘴!”
年轻女子身小体弱,哪禁得住他们两个人打?可她又不敢跑,她还要护着两个孩子,只能弯腰把孩子搂在怀中,任由他们打骂。
吴谦怒不可遏,正当他准备开口时,眼前忽地闪过去一道白影。
是小哥忍不住出手了。
他三两步跃到跟前,左右手一边抓住壮汉,一边抓住老女人,捏住他们的后颈,往后使劲一带,像提小狗一样把他们俩摔了个脸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