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可怜的人(1 / 1)

米儿说:

“公子,我记得你当时推测了两个可能,一个是凶手不止一个人,还有一个可能是模仿杀人,而且是个力气不大的人模仿的。”

大娘子说:

“难道是湘琴杀的?”

“不可能,”米儿摇摇头,“湘琴的哥哥在,他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做这种事,也完全没有必要。童童被分尸,其实是凶手的障眼法,目的就是把童童的死栽赃在她们兄妹两人身上。”

吴谦点点头说:

“没错。后来当我调查到湘琴的宅子处时,看到兄妹两人已服毒而亡,又在厨房里找到了分尸现场和放置斩骨刀的刀架时,我也以为是他们杀的童童。直到…”

吴谦忽然转向二娘子,侧头盯着她说:“直到我注意到那第三把凳子和桌子上的第三个茶杯,我才反应过来,昨晚湘琴的宅子里还有第三个人。这一切,都是那个人故意做给我们看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脱罪。对吧?二娘子。”

二娘子漂亮的脸上忽然抽动了一下,她捋了捋耳前的一缕头发,强笑着说:

“你…你在说什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大娘子和三娘子也呆住了,说:“吴提刑,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看到的意思。想要进到湘琴的宅子里,还能安安静静地下毒,令他们毫不反抗地喝下伪装成自杀,这必然只有熟人才能做到。

由于孙大富保密工作做得好,其他人都不知道湘琴是孙大富的外宅。但二娘子是个例外,你和湘琴是从同一个县里出来的,你们肯定熟悉。而且,童童遇害那晚你是自己睡的,没有人可以帮你排除作案时间。”

二娘子嘴角轻轻上扬,苦笑着摇摇头,说:

“不错,我承认我是认识湘琴,而且她还是我的表妹。她当年来投靠我时被孙大富看上了,非要娶他做妾,后来还是大娘子不允许,这事才作罢了。大娘子,我说的对吧?”

大娘子呆呆地点了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可你从来没说过你还有个表妹在成都,我一直都以为她回老家去了。”

“那是因为孙大富不让。”二娘子说:“他知道你的脾气,所以才瞒着你,偷偷在外面把她当外宅养着。”

二娘子转向吴谦,“吴提刑,我是认识湘琴兄妹,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她们就是我杀的吧?而且那天晚上有作案时间的人多了去了,也不止我一个,单凭这些就说是我杀的童童,吴提刑是在开玩笑吗?哼!我累了,我要回房休息。”

吴谦心想,光看她外表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还真不猜不到她其实是个伶牙俐齿、逻辑缜密的女子。

说完,她就要往外面走。可走到门口,小哥还是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二娘子讥笑着说:

“怎么?吴提刑还要屈打成招不成?”

吴谦对小哥摆了摆手,“让她回房,正好,我也要出去。”

二娘子白了他一眼,“哼,随便你。”

说完,便迈着小碎步往她的房间里走去。

众人跟在她的身后,直到二娘子走到她房间的窗棂前时,吴谦忽然叫住了她:

“停住吧,到此为止了。”

众人看向吴谦,一头雾水。

吴谦走到窗棂前,那上面放着一双沾满黄泥的绣花鞋。

忽然,二娘子的脸变得煞白,浑身哆嗦起来。

吴谦拿起绣花鞋,从上面扣下一块黄泥,说:

“管家,你可认识这上面的黄泥?”

管家走向前,看着绣花鞋,不明所以。

米儿提醒他,“你再看看自己的脚!”

管家低头一看,自己的脚上也沾满了和绣花鞋上一模一样的黄泥,吴谦和米儿的鞋上也都有这种黄泥。

管家恍然大悟:“黄泥巷!这明显是黄泥巷里的黄泥!二娘子去过黄泥巷!”

吴谦捏了捏手中从绣花鞋上扣下的黄泥,它并没有完全干透,“照这个湿度看,黄泥是昨天晚上沾染的。”

“天哪!”

众人都呆住了!

谁能想到,平常看着弱不禁风、体弱多病的二娘子,竟然是残忍杀害童童的凶手!

二娘子嘴巴微动了几下,却说不出任何话,她本能的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刻满了恐慌。

大娘子整个身子在发抖,他两眼无光地看着二娘子,嘴唇哆嗦,面无表情,一直嘟囔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二娘子眉头紧皱,贝齿将嘴唇咬出了鲜血。

米儿也看向她,生气地问:“二娘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童童怎么说也是你官人的孩子啊,他还那么小,你是怎么忍心的…”

吴谦深深叹了一口气,说:

“其实…从利益相关的角度来分析,很容易就能猜出来二娘子的目的。孙大富本来是最宠爱她的,可没想到孙大富忽然意外死亡,这样大娘子就顺利成章地掌管了整个孙宅,童童自然就是将来的继承人,而二娘子和她的孩子就永远得看人脸色过日子。

可是,如果童童也死了的话…”

三娘子吸了一口冷气,脱口而出:

“那二娘子的儿子就成了唯一的继承人!”

“啊!好疼!”

一直搀扶着大娘子的米儿,胳膊上忽然传来一阵生疼。原来是大娘子浑身发抖,肌肉紧绷,手指差点掐进了米儿的肉里。她死死地盯着二娘子,说:

“就为了…这个?”

一直沉默不语的二娘子忽然激动起来,她指着大娘子,咆哮道:

“没错!就是为了这个!这些年你是怎么打我、骂我、欺辱我的你都忘了吗?我孩子天天被你打、被你骂你都忘了吗?我受够了!官人没了,我们娘俩更活不下去了!我不要我的孩子受欺负,我要报复!”

二娘子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看向众人,委屈地吼道:

“知道我为什么天天体弱多病吗?这都得问问我们孙家的大娘子!平常你欺我、辱我也就算了,可当我生孩子还在坐月子的时候正是隆冬腊月,大富有事不在家,你竟然指使下人不许给我们生火盆!还把我随嫁带过来的被子全部用水泼湿!就因为你嫉妒官人疼我,就因为我生了个儿子,你怕影响她的地位!

没错,童童是我杀的,我就是要报复你!因为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年冬天,我用冰凉的身子给我孩子取暖,他冻得流着鼻涕直哭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