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检查完,吴谦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外人出入的痕迹。现在外面地面都是湿的,如果有外人来过,脚印会很明显。
在确定现场没有什么值得破坏的痕迹之后,吴谦这才让他们进来。
小和尚看到地上死去一动不动地方丈,立即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公子,这里只能找到这些东西。”
米儿取来了纸笔,还顺道去厨房取来了醋和水。吴谦没有带专门验尸的工具,只能临时用这些东西代替。
在其他人的注视下,吴谦开始了验尸。米儿做记录。
刚开始跟着吴谦验尸的时候米儿还有些害怕恶心,但现在已经基本上完全适应了。只不过吴谦还是搞不懂她为什么不怕尸体反而怕鬼。
吴谦先将手放到了死者的腋下,感受了一下温度,说:
“余温不低,死亡时间不超过一个时辰。”
然后他用醋将尸体周身擦洗了一遍,又用清水洗干净,开始验尸。
“米儿,记,死者身上有多处伤痕,头顶处最明显。百会穴附近紫黯微肿,黑血呈喷溅状,用手按压可发现颅骨破碎,乃坚硬之物撞打之迹,为致命伤。”
“死者右手腕和右脚腕处皆有明显勒痕,呈浅红色,表皮擦破。很明显,方丈的死是他杀。”
米儿跟着吴谦很长时间了,自然也学会了一些验尸之法,她插嘴说:
“手脚腕有勒痕?公子,方丈是被人控制后杀害的吧?”
吴谦继续检查,眉头紧皱:
“奇怪…”
米儿停下笔,也凑过头来看了一眼,问:
“公子怎么了?”
“死者左手和左脚怎么没有勒痕?”
吴谦纳闷,如果像米儿所说,凶手是先控制住方丈再行凶的话,应该是会将手脚全绑住才对,为何会只绑住一侧?
米儿问:
“那另一侧什么伤痕都没用吗?”
“不,相反另一侧伤得更严重,但没有勒痕。”吴谦说,“死者左手肘部脱臼,左膝盖上有长宽三寸擦破伤口。”
米儿停下了笔,疑惑地问:
“这…这好奇怪啊!”
吴谦也觉得奇怪,方丈的右手腕和右脚腕处皆有明显勒痕,从这方面来分析,凶手应该是先将方丈控制住再用重物砸在了他的脑门上,置他于死地。但令人费解的是方丈的左手和左脚并没有勒痕!
凶手只控制了受害者身体的一侧,这是为了什么?
难道说是凶手觉着方丈的左手左脚已经受伤了,没必要控制了?
忽然一旁的王领惊呼道:
“绿松石!方丈身上的绿松石挂珠呢?”
吴谦这时也注意到,方丈身上那串价值连城的绿松石挂珠现在已经不知去向了!
吴谦检查完尸体,起身对他们说:
“以现有的条件,我已经对尸体进行了初步检验,其他的等明天官府的人来之后再行决定。在此期间我们所有人都不能独自离开寺庙。在事情弄清楚之前,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哼!”王领不乐意了,“你说什么呢!你凭什么说我们可能是凶手?我看你才有可能是凶手!”
书生杨煜也颇有微词:
“吴知县,你一手精妙绝伦的推理验尸之术在下是听说过的,但你说我们之中有凶手就有些不太合适了吧。我记得刚才我们听到微燕小姐的喊叫声去前院的时候,你是最后一个到的,那时候你是不是正好在禅房附近?请问那时候禅房里有没有尸体?”
吴谦摇摇头:
“没错,我是从禅房去的前院。那时候禅房里并没有尸体。”
杨煜又说:
“我们听到微燕小姐的叫声到达前院后就一直在一起,到你提议再次来禅房前所有人都没有分开。也就是说在你最后一次确认完禅房正常后,我们所有人都没再进入过禅房,大家都有不在场证明。”
吴谦心想杨煜不亏是读过书的人,逻辑条理清晰明了。他回答说: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才说的是可能。你刚才说的这些从表面上看来很有逻辑,但我们并不能完全确信这就是对的,因为若是凶手采用了某些手法来混淆我们的视听,那么我们看到的就可能只是凶手想让我们看到的而已。
从现有的现场情况来看,禅房内无打斗痕迹,方丈的致死伤干净利落,这些都指向了熟人作案。或者——被人下黑手杀害。”
王领是个急性子,他本身就不怎么服气吴谦,对吴谦知县的身份很怀疑。于是他趁着这个话茬扯着嗓子喊道:
“我觉着杨老弟说的话在理!你说我们有嫌疑,我觉着你的嫌疑才是最大的!说不定你就是个假冒的知县!”
吴谦心中暗想,你说的还真没错,吴谦确实是个假冒的知县。他笑了笑,回答道:
“你确实有权利怀疑我。”
“还有!”王领又说,“方丈的绿松石挂珠价值连城,怎么可能会不翼而飞?肯定是你看上了方丈的挂珠,见财起意,杀害方丈之后把绿松石拿走,然后骗我们说你是什么知县,好掩盖你的罪行!刚才来禅房的时候,你拦住我们大家,自己却一个人进来查看,是不是就是这个原因?”
小和尚也哭着说:
“呜呜,那是师父最喜爱的挂珠,从来都不离身的。没想到最后却因此被歹人害了,呜呜…阿弥陀佛,师父肯定能去西方极乐世界…”
吴谦懒得和王领再纠缠,冷冷地对他说:
“你可以有自己的猜想,但是这需要证据支撑,否则就是污蔑。”
王领的娘子焦急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这样子,但王领还不肯罢休,继续大着嗓门叫道:
“杨老弟都说了,刚才我们找方丈的时候,你是最后从禅房这边过来的。我们大家听到微燕的叫声聚在了前院,之后大家便一直在一起,直到再次回到禅房,发现了方丈的尸体。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我们这群人里你嫌疑最大!你要不是凶手,难道凶手还能是除我们之外的其他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