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先派人来看看贵司的不良资产吗?当然最后不良资产包内的债权由咱们双方协商确定。”姚远道。
姚远这么说算是让了一步,如果真的有值得购买的不良资产,他是可以让一步的,让银行方面多搭售一些损失类债权就是了。
“好吧,这事我做不了主,需要上班子会讨论下…”李行长略一沉吟,打起了太极。
“嗯,这不是小事,是应该讨论下,那就辛苦您了,我等您的消息。”姚远说完看向顾章。顾章面色略显尴尬,他没想到李行长会拉姚远填银行不良的大坑。
看着姚远和顾章走出行长办公室,李行长冷哼一声,他活了大半辈子了,一直是人求他办事,律师又怎么样,还不是上赶着给他捧臭脚,但是眼下情况不同了,行里的不良资产不处置肯定不行。
但是姚远话里话外要求提升对不良资产收购的话语权,这是不符合李行长的一贯作风的。一个小律师竟敢跟自己讨价还价,李行长心中不爽起来。
“姚远,我真没想到行长会这么说。不过如果班子会同意你的意见,你不妨试试看。看看值不值得购买!”顾章看着电梯内的姚远道。
“嗯,再说吧。我感觉你们行长可能不会考虑我的建议,什么班子会不过是托词而已!”姚远微笑道。
说完,电梯门打开,姚远大踏步走了出去。顾章一愣,随后紧跟着追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印证了姚远的猜测,银行方面根本没有召开任何班子会,李行长也没有再提出售不良资产的事。只有顾章患得患失的,觉得自己失去一次在领导面前树立想象的好机会。
刚刚从冀省回到京城没有两天,谷总请姚远到四合院聚聚,提出了第二个不良资产收购计划。
这次跟上个项目的方案一样,谷总出一半的资金,年化百十,谷总兜底,剩余款项由姚远负责。这次收购的是粤省一家银行的不良资产包,总债权金额是一百四十亿元。按照本金价格的三折进行收购。
这次姚远将白小春派了出去,白小春在接到通知后便急急忙忙的带着五位律师去了粤省。
因为有了上次处置大额不良资产包的经验,在白小春出发后没几天,之前与中棕律师事务所在不良资产方面有合作关系的律所和公司便接到了通知。姚远这次准备照方抓药,再来一次大批发。
“主任,我刚接到中棕律师事务所通知,他们准备收购一批不良资产,据说数额超过百亿,咱们要不要参与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律师跑进挂着主任牌子的办公室内,对着一个精瘦的中年人道。
“当然啦,你回头联系下,如果有纯信用贷款让他们给留一个亿。对了,你跟他们确定下价格,是不是还是一百万。”中年人双眼放光,急忙道。
“好嘞。这事交给我,您就放心吧。”年轻律师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办公室。
“杜总,之前跟咱们合作的中棕律师事务所刚才打电话过来,说是又有不良资产包了,这次的资产包规模也是过百亿。咱们要不要买些?”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人对着老板桌后面的一个穿背带裤的胖子道。
胖子的腰…,好吧,实际上没有腰,就是个水桶,要不然也不会整天穿着肥肥大大的背带裤。
“可以!你打听下抵押物都有什么,看看有没有我感兴趣的。”胖子操着一口闽省普通话道。
杜总经营着一家不大的投资公司,一直业绩惨淡,后来涉足不良资产行业后,做了两单业务,赚了些钱,便将业务重心放在了不良资产债权上。
但是他手上总共不过两千多万,如今的不良资产市场竞争激烈,五千万以下的资产包稍微有些看的上眼的债权立刻便会被大家哄抢。杜总手中的资金远没有他肚内的油水足,每次都是干瞪眼没办法。
他也曾想过直接从源头上下手,去找银行、小贷公司等金融机构,甚至去收购非金债权(非金融机构的债权,比如公司之间的债权)。
但是后来他发现走不通!想跟银行做买卖需要有大笔资金,而且需要长期稳定的交易,这样才能有与银行谈业务的资本。对于人脉有限,又没有多少资本的杜总来说只能放弃。
小贷公司的不良也挺多,但是普遍质量要比银行差,有的债权手续都存在瑕疵,而且出售价格都比较高,风险比较大,当然这些都是他请的律师尽调后告诉他的,杜总也只能暂时放弃。
非金融债权真实性不好核查,大多是集团内部的资金大腾挪术造成的,而且利息普遍都约定的过高,要不就是极低。
各家心里都明白,表面的合法不代表真的合法,一旦诉讼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肯定会翻脸。这种债权多用于变向融资之用,不会真的走上法庭。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可能是整个资金链断了,公司要破产了。债权能否实现就可想而知!
杜总开始不知道这些行业里面的弯弯绕,但他看过一遍后心惊不已,一个靠谱的合作方对于想做不良资产的杜总来说,越来越重要。
前年经人介绍他认识了孟琛,从他手上买了几笔债权后,发现中棕律师事务所做事很地道,童叟无欺。于是杜总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很快便成了中棕律师事务所的忠实粉丝。
去年杜总从姚远手中买了几笔债权赚了些钱,今年听说又有赚钱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其实在孟琛和姚远的周围,像杜总这样的客户足有六十多家,每家都有自己的需求,有专门吃信用贷款的,有要工业房产土地抵押的,需求五花八门。就连姚远都没有意识到,一条利益链条正在慢慢形成。
在京城朝阳地区的一家小型律所(把行政、财务都加上一共不过十三人)内,有些谢顶的律所主任正在拿着一把牛角梳慢慢的梳着头顶仅剩的几根头发,好像碰断一根都会让他破产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