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刘平苍的性格和徐余的区别有些大。
徐余只是试了两次,便停了下来,思考黑水河的不同。
可是刘平苍,站在河边,没完没了。
一脚接着一脚。
愣是把冰冻的河面,弄得波涛汹涌,起伏不定。
可是偏偏,冰面依旧没有破裂。
“停下吧。”
徐余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你让我停我就停?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刘平苍噎了徐余一句。
徐余一愣,也跟着回怼:“那你继续,我看看你能不能把冰面踏破。”
“你让我继续我就继续,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刘平苍头也不回,含糊不清的咕哝了一句,当即停了下来,转身径自回到车厢旁,又开始整理东西。
徐余望着冰面,沉默了一会儿,转过头,对刘平苍说道:“几个月没说话,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刘平苍手上动作不停,依旧隔着车厢的帘子,伸手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
徐余似乎并不意外,转过身,径自在河畔坐下,随即开口,有些自嘲的说道:“几个月没说话,我嘴皮子都不利索了。”
“被你这没文化的说了一句,竟然都会哑口无言。”
“再这么下去,进了邙山,咱们俩还不得死在邙山里。”
这话说的,好像邙山里都是嘴炮一样…
徐余仿佛并不需要刘平苍的回应,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从他和刘平苍的初见说起,不停的说这刘平苍的故事。
“你知道我第一次听说杜秋在你身边的时候,什么感想?”
“好好一朵鲜花,怎么插泥里去了?”
“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孟齐良是怎么说服的杜秋,让她照应你那么长时间…”
“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候为什么要找你?”
“那时候我跟你说过,你拿了我一样东西,你现在知道那样东西是什么了吗?”
“你说,京师现在怎么样了?”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一切从代州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徐余说了很多,说了非常多。
可是当他说道代州,却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代州,是一切结束的地方,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沉默了许久,刘平苍生硬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会选择代州。”
“哦,你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又哑巴了。”徐余做出夸张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可是语气,却很平淡。
这一幕,看着有些别扭。
不过,刘平苍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他身旁坐下,一脸平静的看着他,问道:“其实,我有很多疑问,只是…懒得说。”
他皱了一下眉,似乎在思考怎么说比较合适。
“你觉得,为什么会选择代州?”
“你要是不说,可就没法聊下去了。”刘平苍一脸平静。
按照他的说法,徐余这种非要反问的习惯,简直是聊天终结者。
徐余一阵语塞,可是担心刘平苍真的不跟他继续聊,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行了,我说。”
遥望黑水河对岸的邙山,徐余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几个月之前的代州。
他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刘平苍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不然的话,他肯定不会这么主动的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他并没有想到,一直表现的沉默寡言的刘平苍,实际上也非常舍不得就此步入邙山。
刘平苍和他一样,也需要一场告别。
一场像是碎碎念的告别…
“之所以在选择代州,其实就是因为你。”
“或者说,因为你敲响的那一面战鼓。”
徐余的话,一下子就吸引了刘平苍的注意力。
数月之前,他在代州的县衙,敲响的一面鼓,一连敲了八十一响。
那面鼓,非常古怪。
可是出了敲的时候觉得古怪之外,他并未发觉还有任何古怪的事情。
修为,没有增加,没有减少。
力量,没有增加,没有减少。
没有突破,没有变化。
“那面鼓,有什么古怪。”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问题。”徐余调侃了一句,轻声笑到:“那面鼓,是从这里被捞起来的。”
徐余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黑水河,轻声说道:“或者说,那面鼓是从这条河里蹦出来的。”
这一段秘闻,刘平苍从未听人提过。
在他的认知里,那一面鼓,就是战鼓,见证了大梁的几次大战,见证了大将军徐英的出征…
“岂止是徐英。”
徐余淡淡的地说道:“敲过那一面鼓的人,很多。陈广敲过,徐英敲过,李宏敲过,大梁的每一位皇帝、皇子,都敲过!”
什么!
“第一个敲响那一面鼓的人,是苏武!”
什!么!
刘平苍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徐余竟然对他说出这么惊人的事情。
事实证明,刘平苍的惊讶的有些早了。
徐余对他说的,一句话比一句话更令人震惊,令人头皮发麻!
不,应该说,颠覆了他的认知,颠覆了他的三观,颠覆了他的整个世界!
苏武,这个名字刘平苍第一次听到,是他第一次去不良人衙门的时候。
那时起,他就对这位传说中的武圣燃起了浓厚的兴趣。
一时间,翻阅各种各样的史料。甚至有一段时间,都疯魔一样的在大街小巷里打探武圣的消息。
万万没有想到,此时徐余竟然告诉他,苏武曾敲响他敲响的那一面战鼓!
而且,苏武敲响战鼓的目的,竟然是为了进入邙山!
世间传说,武圣苏武封闭邙山,避免天下被魔族袭扰,以至生灵涂炭。
可是现在,徐余竟然说,根本不存在什么生灵涂炭的事情!
邙山,不仅不是传说中魔族的聚集地,甚至是圣人的领域!
“一念成魔,一念成圣。”
徐余的声音清亮,将他知道的事情娓娓道来,一下子就将刘平苍的思绪带回数年前…
一代齐朝名将苏武,功勋卓着,受朝廷信赖,受百姓爱戴!
然而,当战事结束,当大陆回复平静,苏武便远离了朝廷俗世,一心追求武道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