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镜收起那份盛气凌人的姿态，用如对待同事般平常的随意口气道：“能详细说说吗？”

黄大师沉吟起来。

相镜对于六十九岁的老同志黄大师而言，当然只能算得是一个小年轻。

在他看来，现在的年轻人对那些半文半白的，语言往往嗤之以鼻。所以，为了给这个听起来好像有点身份的相镜队长留个好印象，他决定尽量不故作高深的甩那些文绉绉的词汇，而是用对方习以为常的交流方式进行一次简短的说明。

“这个文化馆，背靠皿川第三公立医院。医院是什么地方？那是阴气的源头，是阴气的输出之地。

“这也就罢了。如果文化馆的大门足够大，且正面为镇邪奇塔，或者海纳之洋，或者…”

“说人话！”相镜不耐烦的打断道。

他算是听出来了，这个黄大师根本不是他想象中那种对异能能量敏感的潜在异能者，而真的只是用所谓的风水玄学加说学逗唱玩弄字眼儿呢。说白了，跟那些摆摊的江湖骗子没什么区别。

相镜心中大失所望，导致说话的语气也突然变得生硬至极。

“呃…是…是…”一直保持世外高人姿态的黄大师一缩脖子，现了原型，心中暗恼自己怎么说着说着又往专业上靠了。

但是话已经说到一半，打退堂鼓是不可能了，只能继续道：“然而，文化馆的大门过小，汇聚的阴气很难消散，只能不断下沉。所以，楼层越往下，阴气越重。

“而且，我觉得一楼是无法承载如此浓郁的阴气的。这幢楼，应该还有地下室才对。早在刚进来时，我就有这种感觉了…”

“地下室？”相镜摊开文化馆的设计图看了一会儿，上面并没有地下室的标注，“你确定？”

黄大师犹豫了一下，咬牙肯定道：“确定！另外…”

“另外什么？”

“另外，文化馆门口正对皿江。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黄大师面色骤然变得严峻起来，肃然之色让另一边的田龙都觉察到了一丝不妙的意味。

相镜见黄大师这番严肃的姿态不似作假，又那么肯定文化馆必定存在地下室，心中也不禁怀疑：难道这老头真有些东西？

“别卖关子！有话直说！”

“皿者！乃容液之器也！乃缺水之血也…”黄大师见相镜面露不善，赶紧用白话解释道：“皿这个字，是容器，器皿的意思。再从字形上看的话，也可以理解为鲜血当中少了一种东西。

“横穿这座城市的大江叫做皿江。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皿江作为江，其实就是一个容器。而这个容器本身应该叫做‘血江’，只不过因为缺少了某种东西，所以现在只能是‘皿’，而不是‘血’…”

说着说着，黄大师被自己的推测吓了一跳，登时汗如雨下…

“血江…”相镜琢磨着这两个字，越来越觉得黄大师的说法竟似乎有那么点道理的样子，“你继续。”

黄大师深吸了两口气，继续道：“原本，我并没有往这方面想，以前摆摊的时候也没发现这个，但是在进入这里后，见识了里面的布局，又通过望气发现了这里的阴气后…

“我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如果不是巧合，那么当初设计文化馆的人，必定有所图谋，而且这个图谋…假如，皿川缺的就是阴气的话，那么这个图谋，只怕会惊天动地…”

相镜看了看下面的一楼，又看了看双腿有些打颤的黄大师。他不相信什么所谓的玄学异理。

但他同样不认为，一个江湖术士敢在国家公职人员面前扯这种弥天大谎。

再加上，黄大师是谭翼一行人送来的。而谭翼等人不仅是调查科的人，同时也是那个神秘组织真实网络电影剧组的成员。

综合以上，相镜也不得不对黄大师的说法重视起来。

“先去一楼吧，希望一楼真有你说的地下室存在！”

最后，相镜还是选择了折中的办法，也是当下需要最优先验证的问题答案。

“你在干什么？”相镜注意道黄大师正在用手机拨电话。

“我得把我的推测通知那个小伙子…”黄大师如实答道。

相镜想了想，终于还是没有阻止，反而打开了通讯器。

“老胡，帮我查一下皿江这个名字的由来。”

“什么由来？”

“皿江。就是贯穿皿川市腹地的那条大河的由来。我需要知道‘皿江’这个名字是谁取的，并且使用多久了。我不是皿川本地人，对这个城市、这条江的历史并不熟悉。”

“这个在网上就能查到啊。”

“网上资料恐怕不全。你帮我看看有什么特别的事件是与皿江有关的。注意，我说的是比较特别的那种。”

“好吧。过一会儿查清楚了，我告诉你。嗯…调查过程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阻力？或者…”

啊…啊——

忽然，黄大师陡然发出一声又一声恐惧至极的叫喊。

接着，通话中的手机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他两手完全不受控制，像钢钳一般掐住了自己的喉咙。

整个人立时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双眼外凸，脸上因为充血而呈现诡异的红色。

相镜万万没想到，竟然有东西敢当着自己的面袭击自己的人！登时怒火中烧。

其实相镜还没意识到的是，就在黄大师遭遇袭击的一瞬间，他潜意识里就肯定了黄大师的猜测，并且确认了黄大师正是自己急需的人才，更是直接把黄大师当成了自己手下的队员。

“你找死！”相镜右手扶了扶脸上的眼镜，口中如金属摩擦般的蹦出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