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江尚制衣厂(1 / 1)

“对那个江老板,你具体有多少了解呢?比如,他多大年纪,是否成婚,有没有儿女之类。”

“多少了解…”老大爷想了想,“听说是带着个女儿,不过却从没听说谁见过他老婆。”

“他女儿叫什么名字?”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哎?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们不是搞那什么企业发展史的吗?”

“哦…了解一下企业家的家庭背景情况,也能侧面反应一个时代的社会背景嘛。”谭翼继续胡诌,这些话连他自己都理不清其中是否相互之间存在逻辑关系。

老大爷一副了然的神情:“噢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那个厂子的经营状况怎么样?”

“应该不错吧,基本上没拖欠过工人工资。从私人工厂上来说,这一点已经很难得了。”

“哦不,我的意思是,那家工厂没倒闭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

“特别的事情?”老大爷感觉有些迷糊。

“比如…”谭翼试着引导道,“比如生产事故啊,或者其他一些什么不正常的事情。”

“事故的话,没听说过。至于不正常的事…”老大爷仔细回想,然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工人失踪算不算?”

“失踪?能详细说说吗?”谭翼精神一振。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一年,工厂里有个工人突然没去上班,一连好几天都不见人。那个工人叫做莫芳,是我们隔壁村的。后来,派出所都来人了,最后调查发现,那个莫芳是跟人去城里打工了。由于惊动了派出所,所以我还记得比较清楚。”

“明明在这里就有工作,还要跑去城里打工?这边的工资她都不要了?”谭翼表示不太理解。

“那个时候,制衣厂已经快不行了,隔年就倒闭了。也许是城里有更好的工作,怕去晚了来不及,所以就自离了吧。”

“这样倒也说得通…那看来她一定在城里找到了能赚大钱的工作,否则怎么会那么急。”

老大爷哼了一声:“赚没赚钱我是不知道,但是听说,她离开之后,除了换身份证的时候回来过一趟外,就再没回过六里塘。”

“哦?大爷,你能告诉我她家在哪里吗?”

“如果你问的是六里塘的家,那告诉你也没用,莫芳一家早就搬走好多年了。现在没人知道她住哪儿。”

谭翼有些失望。

“那还是说说那个制衣厂吧。厂子具体是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原因倒闭的呢?”

“刚才不是说了吗,生意不好,倒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一个私人工厂,开了十几年,管理理念落后,生产设备没有更新换代,制作工艺也没有改革创新,跟不上时代的步伐,被淘汰是在所难免的。”

“咦,老大爷,看不出来您还挺专业的啊,以前是村里的干部?”谭翼拆了一包烟,从里面抽出一支递给老大爷。

老大爷一吹胡子,接过烟傲然道:“可不是么,想当年,咱们村支书隔三差五的就找我喝酒。”

“了不起了不起。”谭翼帮老大爷点燃香烟,继续问道:“后来呢?厂子倒闭了,江老板和他女儿也离开了吗?”

老大爷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摇头道:“没人知道,应该是离开了吧…”

“什么意思?”谭翼敏锐的察觉到老大爷话中有话。

“从厂子生意开始不景气,工人们就陆陆续续结工资离开了。最后一两个月的时候,已经见不到江老板本人了。事实上,厂子倒闭都是镇子里下派的领导宣布的消息,一些年纪偏大,无处可去的工人一直守着厂子,结果还是没能领到最后两个月的工钱。”

“老大爷,有没有以前在那家制衣厂上过班的工人,还住在这附近的?”

看起来这老大爷终究还是所知有限,谭翼决定从厂子里以前的工人入手。

“没有。”老大爷十分肯定的道。

“没有?”谭翼觉得很不可思议。

“说没有就是没有。这都二十多年过去了。年轻漂亮点的,都嫁出去了。有本事的,也和莫芳一样,去其他地方谋求发展。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嘛。少数几个外乡工人自然也早早的离开了。还剩下一些,这些年也是病的病,死的死。”

谭翼愕然。

又随便聊了几句,谭翼问清江尚制衣厂的具体地址后,拿着那条香烟回到车上。

“你也抽烟?”何喻诗有些意外。

“偶尔。”谭翼抽出一支烟举到眼前:“介意吗?”

“把车窗打开就行。”

谭翼摇下车窗,啪的点燃火:“往前开吧,地址我问清楚了。”

“没有什么新发现吗?”

“有。”谭翼把烟伸出窗外,掸了掸烟灰,“但情况似乎不太乐观。”

这是一条并不宽敞的石子路。路上遍布杂草和低矮的灌木。看起来似乎已经荒废了很多年的样子。

“转过前面那个山坳,路尽头就是江尚制衣厂了。”

何喻诗一边开着车,一边打量着四周。初冬季节,大量植被已然枯黄,但仍可见其茂密之势。

“这周围难得有这么一片稍微平坦的土地,怎么村民们不在这里种些作物什么的?”

“据说是土质不适宜农作物生长,产量不好。其实我也奇怪,农作物真就那么娇贵,草能长得,它就长不得?”

“也许吧,农作物都是通过人工培养筛选出来的,对环境挑剔一些也正常。”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不久便绕过山坳,来到了此次的目的地,江尚制衣厂。

正如谭翼猜想的那样,江尚制衣厂占地并不广。整个厂区和办公楼,被一堵两米左右的围墙围绕。

围墙老旧斑驳,大片大片的红砖裸露在外,墙根处长满了野草,同样已经枯黄。

车子在制衣厂大门前停下。

大门由两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构成,此刻处于闭合状态,但从外面并没有看到锁门用的铁链和挂锁。

铁门旁边的围墙墩上,原本应该挂着厂区牌子的位置,牌子已经不见,只剩下几个由铁钉钻出来的洞眼,和一根锈蚀不堪的粗大铁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