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思乡之情(1 / 1)

南明北归 思归北鸿 2262 字 3个月前

成都城下,中和门前,守城的清军士兵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大家左顾右盼,都从彼此的面容上瞧出了疑惑地表情。

“王爷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要反正?”、“唉,还是咱们旧日的铠甲漂亮呀!”

士兵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轻声交谈着。吴三桂漫步在城墙上,双眼望着众士兵,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

自从王辅臣兵败身死之后,驻守成都的清军便开始了战时准备。因此,吴三桂来视察,众官兵也只是点头行礼,并不参拜。

士兵们的议论入了吴三桂的耳朵,但他丝毫没有在意,仍然漫步在众士卒间,背后跟着的是夏国相以及他所带领的五十家兵。

吴三桂登上中和门前的一个高台,俯视着众人。夏国相也跟了上去,颇为恭敬地站在一旁。

吴三桂环顾四周,见大家都目露迷惘之色,心下也是一片怅然。

他强颜一笑,说:“成都是四川治府,绝不可轻弃。逆贼刘文秀要来讨,我们便要与之死战,保卫自己的家园!”

虽然吴三桂说得慷慨激昂、言辞恳切,但这话却实难起到振奋人心的效果。

他麾下的关宁兵多是辽东人,就算有不是的,也必是北方人无疑。而刘文秀军中的大部士卒才是土生土长的四川本地人。

吴三桂要让这些思乡心切、归家不得的关宁兵保卫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城池与土地,对他们来说是莫大的讽刺。

所以,吴三桂说完之后,众兵官也只是眼巴巴地望着他,并不随声附和。

“平西王!”军中一个士卒高声叫道:“据闻,平西王欲抛下部众,独自北遁,此事可是真的?”

“放肆!”还不待吴三桂说话,夏国相就已上前一步,怒斥道:“无知小卒!王爷已言明,成都不可弃,尔等何须再问!”

吴三桂却并不发怒,含着淡淡的笑意,上前朗声道:“我与各位交个实底吧!刘文秀贼兵势大,我们要想抵御是千难万难,但纵算如此,我也不会弃守成都。一来是朝廷有法度,失地者斩。我身为平西王,更该以身作则。”

他顿了顿,便又笑着踱起步来:“你们一定好奇,我为什么会突然穿上以前做总兵时的铠甲。你们觉得我有思明之心?呵呵,非也。明朝已是枯木,而大清勃兴,生机盎然。我顺清,并非是我贪图清人所给的荣华富贵。而是要为我手下的兵娃子们讨一口饭吃。”

众将听到这儿,心下无不凛然。即使是吴三桂一手带出来的兵,也一直认为,吴三桂的降清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结果。可没想到,他竟会如此解释。

他的解释或许不足为信,但此时吴三桂坦诚布公的态度还是让一众官兵有些隐隐地感动。

“我刚逛了逛,发现你们都是年轻的后生。也许你们的父辈、祖辈,都是跟过我或者我的父亲,又或者是跟过祖大寿、袁崇焕的。”吴三桂一边踱步一边笑谈:“他们的故事你们未必亲眼所见,但也必是亲耳所闻。唉,不幸呀,咱们都生逢乱世,没能做个太平的纯良百姓。但既然天意如此,咱们也不能违拗。”

说到这儿,他忽然将步子一顿,微微俯身,手扶膝盖,对众人说:“天气凉了,松山和塔山上的桃花无人赏却已要败了,大凌河也该封冻了。呵呵,咱们入关日久,可有人还记得此时的辽东是怎样的光景吗?”

军中众人面色渐冷,几个年轻的兵卒嘴角微微抽动,终于忍不住哽咽了一声,流下泪来。

夏国相的眼眶也有些泛红了。他微微转头,望向了身旁的吴三桂。吴三桂也正抬手拭泪,再看台下的士卒,已是人人流泪,但都站得笔直,就像是雕塑一般。

“所以,我们要打赢这一仗。只有打赢了这一仗,我们才有机会回家去,再看看塔山上的桃花,再捞捞大凌河里的鱼。你们说,是不是!”

“是!”众官兵异口同声,齐声呼喝着,手里握着的长枪也都重重地在地上一顿,发出山崩地裂地一阵闷响。

吴三桂露出了满意地笑容。他站直了身子,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国相,随我去城楼上看看。”他吩咐了一句,转身便走,夏国相拱手低头,应了声:“是”,便也缓步跟了上去。

众士卒站在原地,依旧挺拔不倒,脸上泪痕依旧。

吴三桂以他个人的魅力和动情的演说,打动了麾下的兵将们。于是,人人萌发死志,誓要与来犯之敌一决生死。

可是,战争不是单靠意志和感情能左右的。就在吴三桂巡视城防的这天,刘文秀两路并进,自己的本部人马已进抵新津,一场恶战下来,大将马宝战死,来援救的谭洪被俘,而郝浴仓皇向成都撤来。

另一路明军由祁三升、卢名臣率领,兵不血刃拿下嘉定。很快便调转方向,直扑成都的侧翼。

刘文秀的两路大军就像是两把匕首,直抵四川省的心脏成都。

与此同时,白文选也进展顺利,一路势如破竹,顺庆坚城不战而降。紧接着,便向保宁进发。

保宁,是白文选的伤心之地,是他的一块心病。每每想及保宁之败,他都懊恼得恨不得挥剑自刎。

但他明白,现在还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就算要死,也要攻下保宁再死。而守在城中的四川巡抚李国英也已是退无可退,索性与来犯之敌死战。

如果攻守双方都抱定了必死的决心,那这场战斗必是空前激烈的。

巨炮所激起地烟尘还未散去,白文选就已拔出了配刀,大声喊道:“弟兄们,跟我冲进去!”

一声令下,喊杀声四起,数万明军犹如溃堤的洪水,向脆弱地包你过城席卷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