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眼前一脸严肃地白文选,艾能奇竟“噗嗤”笑出了声来。前者有些愠怒,带着不悦地脸色问道:“艾将军何故发笑?”
艾能奇摇头笑着说:“没想到大哥也会有意气用事的时候。”他说着便悠然地踱起了步子。
白文选仍是一副不苟笑地神情,说:“艾将军是没见着昆明城里的惨状,到处都是血污、到处都是尸体和破碎的屋舍,还有…”
“还有成群结队、穿街而过的老鼠,而且不怕人。”艾能奇忽然回过头来说。
白文选略微一愣,问道:“艾将军怎么知道?”
“哼,每座被洗劫过后的城池大多都是这个样子。”艾能奇盘腿坐在了矮脚桌前,望着他说:“这样的场景难道我们还见的少吗?”
“孙将军下了死命令,定要末将协助艾将军一举将蒙自攻下!”白文选含着一腔气愤说:“以告慰昆明城中死难同胞的亡灵!”
艾能奇呵呵一笑,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酒杯就唇,说:“不用大哥吩咐,我必拿下蒙自。”之后便将脖子一仰,杯中酒咽了下去。
白文选上步说道:“咱们大军距离蒙自也只有三十里了。末将愿亲率五千轻骑前去叫阵!”
艾能奇将他一望,笑道:“叛军在楚雄损失惨重,早已成了惊弓之鸟。你去叫阵,他们会应战吗?”
“那该如何应对?”白文选一脸茫然地问。
艾能奇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起身向白文选走来,说:“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上策。若要做到这一点,咱们就必得做长期围困的打算,一直困到城里粮食耗尽,主动投降。”
白文选眉头一皱,说:“可是咱们也是初入滇西,后勤粮草也不支持长久围困呀。”
艾能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他轻声一叹,道:“所以呀,若要破城就必得另想办法。唉,要是二哥在就好了,他总有些奇谋妙计。”
白文选也暗暗点头,说:“李将军的确是古往今来难得的帅才,只怕孙将军也望尘莫及。”
“大哥?”艾能奇将白文选瞥了一眼,笑道:“你信我的,大哥和二哥早晚必有一战。”
“啊?”白文选现出了惊愕之情,张口结舌地说:“这…这…怎么可能?”
艾能奇面含意味深长地微笑,道:“我们四兄弟相处日久,最是了解彼此的秉性。大哥此人虽有治国之大才,却也有着无法遏制地野心和欲望。二哥为人忠厚,从无称雄天下的之心。以前义父在时尚且可以压制,如今嘛…唉,难以预料啊。”
白文选也默然垂首,沉吟了良久才又说:“但愿艾将军不要一语成谶。”
“呵呵呵…”艾能奇一阵发笑,道:“但愿如此啊。所以,咱们就更要打好这一仗,日后才能在大哥和二哥之间做个调解人。”
白文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既如此,末将愿率本部人马从正面强攻蒙自。”
艾能奇皱眉想了想,说:“我将全军所有的火炮都调给你。先用大炮将蒙自的城墙削平三尺再说!记住,把炮弹全部打光,一颗也不要留!”
白文选一阵犹豫,但还是应了声“是!”
这天夜里,一阵冲天火光从城外升起。守城士卒将眼睛瞪得老大,还未反应过来时,巨大的开花炮弹已经在城楼上轰然炸响。
“啊呀!是大炮!”城上的守军一时乱了方寸,急忙嚷道:“还击!还击!”
于是,这边轰隆隆,那边嘭嘭嘭,双方开始了大规模的火炮对射。然而,蒙自城的城墙毕竟是个大目标,而城上的守军要捕捉城下的艾能奇大军却实属不易。再加上艾能奇炮火密集,不到半个时辰,城上的火力就完全被压制住了。
“开炮!开炮!”白文选不断地下着命令,一轮又一轮地炮火覆盖,直炸得蒙自城头砖石乱飞,无以计数的士卒从城头跌落。而那杆“沙”字大旗也从中间断折,岿然倒在了一片扬起的尘埃里。
“继续开炮!”白文选并没有放松,仍是指挥着炮手射击。而一轮轮地炮火射击之后,城上已经是凌乱一片,毫无还手之力了。
白文选在正面以优势火力吸引着沙军的注意力,而艾能奇亲率本部人马埋伏在侧翼。“艾将军,时机成熟了。”身边的副将说了一句。
艾能奇将眼一眯,猛地一挥手,说:“给我冲!”
一声令下,两万大军一股脑地向蒙自地侧背扑来。城上的守军听着震耳欲聋地火炮声早已成了惊弓之鸟。而这撼天动地的喊杀声又轰隆隆而来。“啊?是明军!”士卒们惊恐地叫喊着,人人都手足发软、手忙脚乱。艾能奇身先士卒,一手握着刀一手举着藤牌顺着云梯向上爬去。
城下的弓箭手纷纷扬起手臂,“嗖嗖嗖”一阵呼啸声,无数支箭矢射向了天空,又像长了眼睛一般俯冲而下,直追每一个守军的咽喉。
“啊呀!”、“救命!”“箭…”箭雨纷纷而落,眨眼间,守军已死伤遍地。
艾能奇纵身一跃,跃上了城墙,高声叫道:“抛下兵器,违者必杀!”
身后的大军纷纷冲上了城墙,也都高声喊着“抛下兵器,违者必杀!”沙定洲守军的士气瞬间崩溃,只听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无数兵刃箭矢被抛在了地上。他们以手抱头,蹲在了城墙一侧。
艾能奇上前抓住一个军官样的人,说:“把手抱头上!带我去你们的将军府!违者必杀!”
“是是是…”这军官连连应声,颤颤巍巍地向前走着。
蹲在两侧的士卒将这军官一望,不禁都瞪大了眼睛。“沙…”一个年轻的士卒差点叫出了声来。这军官却向他横目一瞪,他才慌张似的低下了头,不敢说话了。
但这个小细节没有瞒过艾能奇的眼睛。他急忙伸手搭在了这军官的肩膀上,叫了声“喂!”
这军官忽然转身,伸出两只粗壮的大手来掐艾能奇的脖子。艾能奇猝不及防,急忙将身子向后一缩,飞起一脚正中这人的胸口。他在就要摔倒时,从怀中掏出一支手弩。这弩短小精悍,上搭着一支非常小巧且锐利地箭。只听“嗖”地一声,短箭射出,正中艾能奇的肩膀。而他也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众兵士纷纷围拢了上来,将这军官制伏。而艾能奇只觉眼前一阵眩晕,也跪倒在了地上。“艾将军!”两旁的兵士急忙将他扶住,关切地问:“将军你怎么样?”
艾能奇抬起惨白的脸来,对那人说:“你是沙定洲!”
那人哈哈大笑,说:“正是,我正是沙定洲!哈哈哈…”
艾能奇苦涩地一笑,问:“你以为你杀了我就能逃得掉吗?”
“逃不掉我也要拉一个垫背的!”沙定洲哈哈笑着,说:“我这箭上淬有见血封喉的剧毒。哈哈哈…要死咱们就一块死!”
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在场众人都瞠目结舌地望着沙定洲和艾能奇二人。惶恐、错愕、惊慌、愤怒都浮现在众人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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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是我杀的,是我杀的…”沙定洲在歇斯底里地大笑着。
白文选缓步走过去,将他瞧了半晌,忽然拔刀而出,一道白光闪过。沙定洲的脑袋就已飞了出去,鲜血洒了一地,蹲在城墙边上的投降士卒们都不自觉地向后缩了缩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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