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短信的卓凡顿了一下，抬头打量着坐在他对面的人。
他们好歹是一个院里头长大的人，从小到大，他还真没见过宋凌挨打。
宋家家教严格，儿子懂事起都会请专人训练，宋凌那身手别说顾陈阳了，寻常的职业散打选手都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可是现在，宋凌正坐在他对面，嘴角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因为皮肤白看着更加瘆人，可见顾陈阳动手的时候绝对没收着力气。
卓凡咳嗽了一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绝对不带幸灾乐祸：“他回寝室去了。”
宋凌点了点头，虽然脸上带伤，但他看着并不那么生气。
卓凡控制不住自己瞄了一眼他的伤口，提醒道：“凌哥，咱这伤口要不要处理一下？”
宋凌抬起手指拂过嘴角，顾陈阳愤怒的像一只小豹子一般朝他扑过来的情景犹在眼前。
被打就要打回去，这是宋家人的家训。
可是现在，宋凌不但不想打回去，反倒是觉得自己下手是不是太狠了一些，力气太大，也许会弄伤顾陈阳的手腕。
“凌哥，你能不能别这么笑，我害怕。”卓凡怂逼的很。
宋凌凉凉的扫了他一眼，起身说道：“我先回去了，有其他事情及时告诉我。”
“凌哥，有事儿。”卓凡叫住他。
他硬着头皮说：“章曾琦说顾陈阳在做他们足球队的经费预算表，我估计他是想要参加这学年的社团经费申请。”
宋凌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卓凡。
卓凡摸了摸鼻子，继续说：“凌哥，我正巧负责经费这一块的事情。”
“虽然凌哥你不是学生会的人，但以你的资历，完全可以帮我处理学生会的财务问题，绝对不会有人有意见的。”
“到时候你就是顾陈阳的金主爸爸，他还不得乖乖坐下来听你说话。”
宋凌眉头微挑，“条件。”
卓凡嘿嘿一笑，鼓起勇气说道：“今年外联部的赞助还没拉到，不如…”
“你直接找王助理。”宋凌淡淡说道。
卓凡愣了一下，没想到宋凌这么痛快，连多少钱都没问，为了追求顾陈阳也是下血本了。
“放心吧凌哥，我会亲自关注送上来的申请单，到时候把足球队的那一份留给你处理。”
这个时候，顾陈阳已经拿着他辛辛苦苦写出来的预算表，直接找到了他们系主任。
直接提到学生会很可能直接就被打回来，但是有系主任同意的话就不一样的，好巧不巧，系主任正巧使他们的专业课老师。
顾陈阳拿出自己的厚脸皮死死纠缠，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总算是让这一位系主任松了口。
这一次，他信心满满的拿着有系主任签字的申请单找到了学生会。
“还要当面答辩？”顾陈阳奇怪的问道，“这又不是写毕业论文，怎么还需要答辩？”
负责的学生会干部推了推眼镜，闷闷说道：“人就在楼上，你直接跑一趟吧。”
顾陈阳心底无语，暗骂学生会事情真多，屁大点干部比老师还要难攻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顾陈阳只得拿着单子往上走，结果半路上就遇到了张满。
张满一听，也奇怪的说：“申请社团经费还有这规矩？以前也没听说过啊。”
顾陈阳心底咯噔一下，有了一种不太妙的预感。
张满热心的问：“要不我陪你一块儿去，学生会好多人我都认识。”
“不用了，我自己去。”顾陈阳皱了皱眉头，三两步跑到办公室门口。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门：“你好，我来送社团经费申请单。”
“进来！”
冰冷的声音带着几分熟悉，让顾陈阳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
他顺势推开门，办公室不大，唯一一张书桌后头坐着一个人，白皙到几乎不健康的皮肤，锐利冰冷的眼神，还有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可不就是宋凌。
顾陈阳克制住转身就走的冲动，迎着宋凌的视线，他狠狠的瞪了回去：“你什么时候成学生会的人了？”
“我来帮朋友一个忙。”宋凌淡淡说道。
放在桌面的那双手却微微颤动了一下。
顾陈阳挑了挑眉，索性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将申请单推到了宋凌面前：“申请单。”
几张纸摆在宋凌面前，他低头去看。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手漂亮的字体，顾陈阳的字就像他本人，铁画银钩，却灵活率意。
心底感叹了一声字如其人，宋凌继续往下看。
不得不说，顾陈阳这一份预算做得细致到位，充满说服力，不然的话他们法学院的系主任也不会被忽悠的签下自己的名字。
比他手底下员工的预算案做得好，宋凌这么评价着。
他看得时间太长，顾陈阳不耐烦的敲了敲桌面：“看完了没有，看完就赶紧签字。”
“对不起，我不能签。”
“碰！”拍案而起的是顾陈阳，“宋凌，咱俩的矛盾，跟社团经费没关系吧？”
“就为了楼梯上撞到你那点小事儿，三天两头的浪费时间找我麻烦，你至于吗？”
“我没有想找你麻烦。”宋凌解释道。
可惜怒火中烧的人并不想听解释，顾陈阳冷笑道：“行，不批是吧！”
他伸手抽回申请单，转身就要走。
“你又不是学生会的人，我就不信找不到人帮我签！”
“除了我，没有人会签！”宋凌冷冰冰的声音从后传来。
顾陈阳脚步顿住，回头怒视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凌站起身来：“意思就是，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会签你们足球队的经费单。”
“我们系主任都同意了，你凭什么不签，你有什么资格不签？”
“脸真大，好歹我也是学法律的，信不信我出门左转就投诉你。”
“法学院足球队没有任何容易，不存在校外影响力，大额的经费不予批准合情合理。”
“就算你投诉也不会有人受理。”
“呵…”顾陈阳怒极反笑，心底却知道宋凌说的是实话。
宋凌直视着他的眼睛：“不过，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道歉吗？”
“行，我现在就向你道歉。”
“那天是我不对走路不长眼睛差点撞到你大爷，对不起，我错了，以后走路一定全神贯注，怎么样，这么说您老满意了吗？”
宋凌抿了抿嘴：“我并没有让你道歉。”
轻描淡写的话，却让顾陈阳更加愤怒了：“所以你到底想要我干嘛？”
“差点忘了，还要揍我一拳是不是，来来来，往这儿打！”
顾陈阳伸手就去拽宋凌的拳头，冲着自己的脸颊就使劲：“打我一拳，咱俩彻底扯平。”
他手掌滚烫滚烫的，一把抓住宋凌的时候，让他略显冰凉的手心也跟着灼热起来，他下意识的想要拽回自己的拳头。
顾陈阳却已经被他气疯了，从没见过这么能挑动他怒气的人，人话说不听，就跟背后灵似的神出鬼没。
两个人你拉我拽，宋凌的力气显然占了上风：“你先冷静一下，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一切都开始的莫名其妙，顾陈阳自认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但眼前的宋凌让他毫无平心静气好好沟通的欲望，只想狠狠地给他再来上一拳。
反正他也不会批准经费！
这么想着，顾陈阳反手一拽，直接把宋凌整个人拽了过去。
他的拳头随之而来，宋凌惊险的躲开才避免自己的脸颊再次受伤。
过度气愤让顾陈阳胸口上下起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好歹他也是学法律的人，知道真的动手的话自己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如果愤怒值能具现化的话，顾陈阳脑门上的肯定已经满格了。
“离我远点，不然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拳头！”
撂下一句狠话，他转身就走。
“顾陈阳…”宋凌快步追上去。
“让你离我远点你听不懂人话吗…”
“碰！”
这一下却是宋凌撞到桌角的声音，撞得结结实实，以至于他这种身手好的人也痛得蜷缩起来，整个人趴在那边动弹不得。
顾陈阳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手一推，这家伙居然就撞到了。
装的吧？顾陈阳心里头这么想着，就他上次打架的身手怎么看也不像这么脆弱啊！
他很想不管不顾的离开，懒得搭理这个神经病，但脚底却像是沾上了强力胶似的挪不动脚步。
万一是真的呢？
“喂，你没事吧？”
顾陈阳到底是不忍心，开口问道。
“别装死，你不是身手很好吗，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撞到？”
宋凌却只是捂着肚子不说话，额头却渗出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该死！”顾陈阳迅速走回去，“真的撞到了？哪里痛？很严重吗？”
“还，还好…”宋凌从牙缝里头挤出几个字。
如果他说撞到了，顾陈阳反倒是不担心了，现在这般顾陈阳哪里能狠心直接走，皱了皱眉头说：“算了，你先别说话了，我送你去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