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六号小院位置极佳,坐落在山脚之下,青山绿水,环境清幽,一条清澈小溪从院前穿过,一座小木桥连通小院和前往器学院的道路。
三间主房,左右各有几间偏方,篱笆做的栅栏,周围还有几块田地…处处透着田园风光。
单看环境,倒是一处不俗的清幽修炼之地。
房中陈设简单却处处透着一种意境,墙砖房梁皆有岁月沉淀的痕迹,桌椅卧榻书架古色古香,挂在强上的字画泛着微黄的年轮…显然小院之前有过很多主人,只是不知道他们如今在哪里,现状又如何?
“林兄,上面那几座阁楼是齐院长和几位教授、学博的住处,虽然前面还有五座小院,但它们也就距离学院近一些,说到风景,还是你这座六号小院更胜一筹。
这小院齐院长住过,器学院的几位知名教授都住过,我还听说好像宫主大人也住过,风水很好,也就是兄弟你,否则齐院长绝对不会发放这座小院的。”
听了萧云湖的介绍,林默很是受用,在回头看看小院,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默,对小院你可满意?”
“当然满意。”
“不满意也没关系,反正离你的丰羽庄园也不远,要是掠空飞行,翻过山头也就半刻时间的距离。”
“学宫规定不是不能飞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呀!你飞两步跳两步谁管你?再说你是回家,又不是故意扰乱学宫秩序,只要不招摇,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林兄,学院规矩大,但自由度也不小,只要有本事,别说师长,即便是个学生也都可以横着走。前年有个丹学院学生凭一张残方改进出三种人阶中品丹药,直接享青云鹤坐骑,学院随意飞。”
林默就喜欢这些话。
世事道道上说的明白: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权力越大,自由越大。
能力他不缺。
权力和责任,那是脱不了关系的哥俩,得一个送一个,想不要都不行。
他就喜欢自由。
只要有自由,他不在乎贡献能力,担责任。
“默,你这大门该换换了。”拍了拍篱笆大门,赵千山左右瞅瞅,砸吧着嘴感慨连连:“以后我们兄弟有福了,湖,以后你也不用风餐露宿,责怨我们兄弟没用了。”
“什么意思?”
“以前啊!我们兄弟在学宫相聚,只能在荒山野岭找个石头墩子,随便弄两菜,有时候干喝,还要躲着教务院那些混蛋,那叫一个凄惨,现在,有了这间小院…我刚才看了,锅碗瓢盆齐全着。”
“我可是学院教谕。”
“你可拉倒吧!在学宫我们尊称你为教谕,出了学宫,我们叫你教谕你敢答应?”
“这小院在学宫中。”
“这是你家。”
“…”
林默无语了。
他很想显漏一下自己的教谕权威,可在兄弟面前实在拿不起这根大棒。
虽然知道赵千山是狗熊身子狐狸心,可接触久了林默很怀疑自己的判断,这货好像就是个没理争三分的臭狗熊。
“林兄,有你这座小院,我们兄弟在闲暇之余相聚时也有个藏头之地。”
皇子发话了,那就没得说了,林默连忙表态,自己的就是兄弟的,只要是兄弟,这座小院的大门随时为他们敞开着。
“走了,小院有了,咱们该去挑选两个童子了,到时候我们兄弟相聚,也有个端茶倒水的不是。”
“林兄,童子是特权也是责任。”
林默神情一紧,用力的点了点头。
三人骑乘青云鹤落在学宫一处凡人书院中,见到正在读书的三四十个七八岁左右的孩童。
有萧云湖和赵千山陪同,林默自然知道这些孩童的来历。
他们的父亲皆是为国捐躯的凡人兵将,因为生有灵根得国家抚恤特招入青阳学宫修习,就此开启修仙之路。
这些孩童未来大多会继承父辈遗志继续为国征战或者加入闻风卫、南北商盟等组织为国效力,只有极少数人能够跟随大仙人或者留在学宫过安稳生活。
对这些孩童来说,能够被学宫师长选定是他们的机缘。
虽然他们是服侍师长的童子,但师长亦负有管教培养他们的责任,青阳学宫会专门对这些童子进行考核,要是达不到一定标准,惩罚的不是童子而是他们服侍的师长。
轻者警告,重者降低待遇,若有虐待童子者,重罚甚至直接处死。
这是青阳国对他们为国捐躯父辈的承诺,是对青阳国所有军士的承诺,没人敢违背。
师长选定服侍童子,是一种特权待遇,也是一种对他们父辈的尊敬,对青阳国的贡献。
教书先生老将出身,见识过战场残酷,知晓闻风卫、南北商盟中的艰辛,自然希望这些孩子能跟随大仙人或者留在学宫过个安稳日子,对林默也就极为热情。
可他却不会发表任何意见,都是军中袍泽遗孤,他不能偏向任何一个。
眼见瞪着大眼望着自己的三四十个孩童,林默心头一颤。
从他们父亲为国捐躯那一刻起,他们的人生就变了,虽就此踏入修仙之路,可他们却从此失去了父亲,没了那座巍峨的靠山。
看着孩童,林默想到了过往,要是他没有失去父母,就不会有五百年的囹圄生活,要是他的父母一直活着…往事不堪回首。
孩子都很可爱,很机灵,林默粗略扫了一眼,随手点了一个面色和善的小胖子和一个双眼带着精芒的小机灵。
没什么缘由,就是单纯看着这两个孩子顺眼。
林默信缘分。
“这个孩子叫伍笔,聪明机灵,善解人意;他叫陆砚,忠厚善良,坚韧刚强,两个孩子都是七岁,伍笔大了陆砚三个月…来,你们两个赶紧见过师父。”
小机灵伍笔果然聪明,教书先生话音刚落,就躬身拜见,声音洪亮,礼节到位,眼神透着乞求和尊敬…着实是个讨人欢喜的孩子。
小胖子陆砚也见礼了却有些不情不愿,歪着头看都不看林默一眼,问过才知晓,这小子想要从军为父亲报仇。
七岁的孩子满脑子想着参军为父亲报仇,这自然没错,甚至该大加褒奖…林默只能敬佩青阳国统治阶层激励政策的高明。
教书先生没改老将的风采,抬手就给了陆砚一巴掌,连声训斥其不识好歹,要其向林默道歉。
林默阻止了教书先生,将陆砚拉到身边,喊过伍笔,给两个小子上了第一课。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们的师父,师父,师父,既是师长也是父亲,你们没了父亲,我这个做师父的就是你们的靠山,从今以后,除了我这个师父,谁都不能打骂你们,谁打你们就是打我这个师父,你们扛不住的事师父帮你们扛,师父扛不住的事,自会找人帮咱们扛。”
林默望向教书先生的目光很不友好,可那教书先生却没有丝毫懊恼,反而流着泪对林默行了一个标准军礼。
第一次,没有对两个孩子千叮咛万嘱咐。
第一次,没乞求林默好好对待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