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安超市开业以来生意不错，步入正轨后每天营业额都在两千上下，粗略估计第一个月能赚小五千，这比老妈在厂子里上班挣的多多了。

李扬也没想到生意会这么好，或许是田镇人民已经到了需要改变购物方式的时代了。

当然也有不愉快的事情发生，比如一些习惯了在小卖铺讲价的老太太付账时总喜欢要求省几毛几块。

罗彩云就会用营业员的身份告诉她们超市不讲价，但不定时会有折扣活动。

这让爱占便宜的大妈们心情不美丽，于是闲着无聊扎成堆就说玲安超市怎么怎么黑心，卖东西死贵。

李扬特别叮嘱老妈千万不能开这个头，否则以后人人都讲价，那生意就没法做了。

平常的小卖铺是没有价格的，全靠老板一张嘴，站在柜台里面如同喊麦。

超市的改进之处是让顾客随意挑选商品，明码标价，最后到收银台统一结账。

之前老妈焦虑地问，这能行？不得把左右邻居全得罪了。

李扬认真地说，咱开超市是为了赚钱的，又不是搞慈善，本来就没多少利润还讲价，爱买不买，想图便宜去买假货啊！

有熟人拿某商品举例，人李学友家卖的比你们便宜一块多钱！

“那你去他家买好了。”李扬性子也直。

“嘿！你这孩子咋这么说话呢。老李啊，不是我说，你家娃根本不是块做生意的料！”

之后老爸提议买点水果去那个熟人家坐坐，讲和得了，都在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地让人家看笑话。

李扬坚决不同意，老姐表示赞同。

见孩子这么坚持，李家两口子也没办法，毕竟当初开超市是孩子们提出来的，说好了一切经营方式都听他们的。

经销权的竞标仪式就在三天后，气氛略有紧张。

这算是李家遇到的第一个转折点，只要能够顺利拿下，那么他们家的生活将会走上康庄大道。

为此李扬一直在权衡将会出现的场面，他没有十足把握，因为从小冉老爸那里听说，李学友基本内定了田镇西片区的名额，到时候就是走个过场。

时间拉长到一年，玲安超市的销酒能力肯定不如友盛商店，因为他们才刚刚上路，而李学友家已经是个老油条了。

友盛商店的店铺面积甚至比玲安超市还大，李扬当初直接开成超市也有为了赶噱头的原因。

李建民也在厂子里听说了关于李学友内定名额的消息，一直惴惴不安。

负责这块的赵主任跟李学友认识多年，关系很铁。

晚上家里吃饭，大家都是眉头紧锁。

李扬更是吃过饭就回厢房自己床上想对策，老姐也跟着掺合被他劝退，毕竟高中各科要比初中难的多。

竞标那天，李扬特意请了假跟爸妈一起去。

李家两口子对他不去上学这种想法自然不会同意，但李扬铁了心要去，亲自感受下竞争难度，对这件事也好有个底。

李扬每天晚上的学习劲头，两口子都看在眼里，最后也就半同意半不同意地让他跟着去。

立冬以来天气越发寒冷，甚至天气预报多次提醒雨雪天气马上到来。

整座琴城显得很萧条，到处是哆哆嗦嗦快步行走的人们，完全没有夏天时那般悠闲。

招标会在琴山酒厂东侧的德瑞大酒店举行，差不多是整个田镇最豪华的酒店，看得出酒厂的领导为了做最后的挣扎也是下了血本。

当天场面比李扬想像中的要复杂，前来参与竞标的差不多有十二家，大到批发部小到街边商店都对经销权感兴趣。

像李扬家这种新开业的超市，一没人脉二没资源，想要中标很困难。

李学友开着小轿车来的，一辆老款伊兰特，很是洋气。

李学友170公分的个头，很瘦但是眼神很精明，人到中年显得略有沧桑。

他很注重运动，不抽烟不喝酒，李扬每天早晨上班都会看到他在自家院子里压腿慢跑，这种良好的生活习惯在农村不多见。

尤其是上代人整体学历不高的情况下，李学友只有小学文凭但眼光毒辣，精于算计。

其实李扬对这个大叔小有敬佩，当年李学友辞掉供销社的铁饭碗开商店，魄力十足。

见面后李扬叫了声大爷，没有亲戚关系，只是同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有利益冲突前都很和气。

“建民，你们家超市开的不错，我前天从商业街走进去看了一眼，比我那小破店好多了。”

李学友拍着老爸的肩膀聊的热乎，李建民赶紧递上根烟，两人站在酒店外面聊了起来。

李扬看到他儿子李建盛，比自己大两岁，按照年龄应该叫哥，按照村里的辈分应该叫叔。

在农村存在很神奇的一幕，屁大点的孩子因为辈分大，那些年长者就得反过来管屁孩子叫叔叫爷的。

这种情况不常见但真实存在，按照辈分李扬应该是贵字辈，跟大春同辈叫李贵扬。

好在当初李家两口子觉得太难听，上户口就没给他加辈分，直接叫李扬。

李建民是建字辈，上面是学字辈，也就是说跟他年龄相当的李学友跟李扬爷爷同辈，李建民要管他叫声叔。

新一代年轻人对辈分越来越淡化，后面00后名字里基本见不到带辈分的，都是怎么好听怎么来。

李扬管李建盛叫哥，他管李扬叫侄，各论各的，听着很别扭。

李建民吸了口烟道，“小扬，以后你得叫建盛是叔，听到没？”

李扬点点头，叫了声叔。

李建盛的成长轨迹跟普通人不一样，因为智力方面多少有点问题，小学毕业没有上初中，被他爸送去了武术学校，想要他练几手功夫以后不被欺负。

虽然这家伙平时看起来有点彪，但李建盛心眼不坏。

坏的是他.妈，一个精明到不能再精明的矮小女人，友盛商店的名声就是让她败坏的。

相由心生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眼里只有钱。年轻的时候经常仗着娘家人打骂李学友，是个奇葩。

缺斤少两，卖过期存货这种事都来自那个女人。

人们都说李盛智力有问题是老天爷对他.妈心眼坏的报复。

还好今天的竞标会那个妇女在家看店，否则又要闹的鸡飞狗跳。

李扬能够想象，如果玲安超市拿下经销权，李学友家定不会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