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拖出去,斩(1 / 1)

任缇心底松了一口气:“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刀山火海,赴汤蹈火!”

刘邪嘴角闪烁起一丝丝的弧度来,他淡淡的看着任缇:“何故前倨后恭?”

任缇顿住。

刘邪开口道:“直说吧!”

任缇当即便是感觉到额头上有着汗珠渗透出来,心底紧张到了一个极点。

这陛下…怎么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呢?

这种时候,这位陛下,居然想要将一切都摆在台面上来说,这是为什么呢?

是陛下,看不起任家的能量?

当即,沉默了片刻之后,任缇开口道:“陛下虎踞七郡之地,天下在望,任缇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犬马之劳…”

刘邪缓缓抬头:“也就是说,朕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听话去做吗?”

任缇僵硬了下来。

这个…让做什么都可以吗?

让自杀呢?

让自宫呢?

任缇心底纠结到了极点,而后仔细思索,应该不会如此,于是,开口:“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要臣做什么,臣就做什么!”

闻言,刘邪却是渐渐的陷入了沉思之中。

那这样一来…岂不是…好像,有点坑了甘宁甘兴霸啊!

就仿佛汉初之时,郦食其去劝降齐国,可随即韩信发兵攻打齐国,导致郦食其被五鼎烹杀…

而如今当下,甘宁甘兴霸正在图谋从汝南郡任家开始执行匪徒计划,开始为王者驱,开始去实现刘邪想做到的那个将整个七郡之地,乃至于在未来,去将整个大汉地面上的寄生虫、死中介代表的世家大族给彻底清清理干净掉…

这个时候,若是刘邪却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接受了这任缇的投效的话,那到底…将甘宁甘兴霸置于何地呢?

到时候,甘兴霸甘宁会不会就此成为第二个郦食其一样被意外抛弃的队友了?

而相比之下,刘邪是一点都不愿意去相信以及接纳眼前的任缇的。

这可以说是阶级的对立,是阶级的一种完全的对立。

刘邪想要做到的,是将横亘在百姓和朝廷之间的吸血鬼寄生虫一般的世家大族给彻底扫除,而不是要借助这吸血鬼寄生虫的帮助,来获取百姓的血液…从而去提升大汉的复兴的可能几率。

这就如同前世,刘邪所知晓的,在一些工厂打工的人,便是只能通过中介进行劳务派遣去找到工厂打工,而这些工人的实际工资大约是一个月九千左右,可中介跟工厂进行了肮脏交易之后,中介回扣给工厂一千,也就是工厂可以只给八千,相比于原来的九千工资,工厂因此得以省下一千的支出和劳务成本,而中介则是将剩下的八千,折扣三千,截留三千,然后只剩下五千,甚至五千不到给正式在工厂打工的工人…

这是后世的一个惯常现象,而中介,便是如此的不事生产的一种吸血鬼和寄生虫的存在…

此时此刻的东汉末年的这个时代,中介,乃至于中介的老祖宗牙行都还没有开始出现,可世家大族们却是真实无误的扮演着这个中介的角色。

朝廷向天下百姓征收十五分之二的税收,可扮演了中介角色的各大豪门世家,则是将这税收给拔高到了十五分之五,甚至于,十五分之五那都是汉武帝、光武帝那种英明神武的皇帝在位的时候,世家士族不敢太过分,才有的盛世了。

而如果是汉哀帝、汉平帝、汉灵帝这些庸人皇帝的时候,朝廷虽然依然征收十五分之二的税收,可那些世家豪族,却敢去征收十五份之十一的税收,真正就是泰半之税,不给百姓丝毫活路。

在这样不给百姓丝毫活路的同时,这些世家豪族更是将泰半之税的大黑锅直接丢给朝廷去背负…于是,朝廷越来越穷,穷到连军队都养不起,导致军队战斗力拉垮,而百姓也是越来越煎熬,无与伦比的痛恨朝廷的苛政暴政…最终揭竿而起。

然后呢,这些世家豪族…就此在乱世之中保全自身,等到揭竿而起的诸多老百姓都玩得差不多了,世家豪族便是粉墨登场…诸如此刻的曹操,诸如袁绍,诸如…

世家登场,以法理名义,以大义,去将农民起义给作废,去给农民起义的头上,树立一个新的至高无上的皇帝…然后,轻而易举的窃取权力,而没来得及做到这一步的世家豪族,则进一步开始押注各方…

于是,历史一遍又一一遍的重复,一遍又一遍的将某个世家豪族推上至尊,又让这个至尊在其他豪族的扯后腿而之下被掀翻,然后又换一个世家成为至尊…

慢慢千余年,天下缘何刘与李?

直到五代才能出了一个赵宋?

而后大明更是乞丐皇帝开国?

因为…就是世家士族主导了几乎整整一千年甚至两千年的华夏政治局面,他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周而复始的政治,乐此不彼的…

直到,有个家伙杀尽了前朝至尊的家族,直到,皇帝战败再也不能享受富贵,直到…一个叫做刘裕刘寄奴的人,从底层崛起,一扫东晋,建立了刘宋…直到,天下暴动,礼义失常,孔孟学说成故纸堆的旧垃圾,才有了天阶踏尽公卿骨,南朝四百八十寺!

所以,真的是无论如何,无论如何,刘邪…都绝对不可能说是要去接受世家士族这种吸血鬼寄生虫的存在的。

也因此,当初,刘邪才会坐视石韬离去,而丝毫不相挽留。

既然,连石韬这般大才都不曾挽留,那又何须在意这区区任缇了?

哪怕他祖上是光武帝的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甚至于,他祖上就是孔夫子本人,可只要他是世家大族,只要他想要做百姓和朝廷之间的死中介寄生虫吸血鬼…那在刘邪这里,他就只能灰飞烟灭!

既然这家伙如此愿意配合的话…这任缇既然表现得如此乖巧配合的话,或许…可以给甘宁甘兴霸的计划,加点催化剂,同时在给甘宁甘兴霸的计划,降低一点难度。

当即,

刘邪沉默着看向了眼前的任缇,知道看得任缇浑身发麻、毛骨悚然了,刘邪才开口道:“既然如此,朕给你一个选择…”

任缇彻底顿住,整个的脑子彻底的冰冷下来。

他很清楚,接下来的选择,接下来这皇帝陛下给他的选择,才是真正决定任家生死的关键所在。

当即,任缇便是竖起了耳朵,全神贯注起来,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携带和注意力分散。

于是,任缇他便是听见…

“任家这百余年来,也兼并占据了近乎上万顷土地,隐户多达五万,朕要你,即刻将所有土地交出来,将所有隐户佃户交出来…如此,你意下如何?”

如同三九的寒冬之中,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浇灌而下,浑身湿哒哒的,更是寒凉刺骨入魂。

任缇僵硬了,彻彻底底的僵硬了。

这是什么选择?

这是要人命的选择啊!

直接就是要人命…2不,是直接就是要人的命根子的选择啊!

毫不客气的说,土地和佃户隐户,便是一切世家大族豪族望族的命根子,若没有这些,世家大族怎么去世家大族?

可以说…任何敢跟世家大族要其土地和人口的行为,都是在找死!

都是可以轻而易举的…甚至是比轻而易举还要轻而易举数百倍的,就可以将世家大族逼得跟你开战,而且是不死不休的开战。

这便是…有恒产者有恒心,这便是卫国之前的保家的根本发源所在。

可现在…

任缇的脑子里面,心底,在刹那之间,就彻彻底底的变成了一团糟,他根本就无法清除的知道,到底该如何去选择了。

选择否,那任家完蛋,任家必定会被这皇帝陛下以各种纵横手段,甚至是贴铁血手段覆灭。

而选择答应的话,s失去了家族赖以生存的土地和佃户之后,任家也将迅速的败亡…м.щênχυê12.cóм︶ㄣ

如此…这有必要选择吗?

也确实有必要选择。

只是在选择之前,任缇想搞明白一点:“敢问陛下…可是任家上下,有谁得罪了陛下吗?”

这却是他任缇想知道,这到底是单独针对任家如此行为,还是…不只是单独针对任家。

如果是前者,那是无所谓了,如果是后者…那或许,就还能去联络所有的世家…去抵抗这位陛下!

一个世家豪族在皇帝面前算不上什么,就算是袁家四世三公那样的名门望族,在真正的皇帝面前,也算不上太强,可不只是一家世家豪族了?

如果袁家和杨家联手的话,那哪怕是光武帝刘秀复活过来,也只能是与这两家相忍为国的。

而若是整个七郡之地的世家豪族联手的话,眼前的陛下,就算再如何的人英明神武,雄才大略,他又能如何呢?

而任缇能想到的,刘邪自然也能想到。

如果说,前一刻,刘邪是真的有了恻隐之心,真的有了给这任缇一个非转农的机会的想法,想给任家一个从吸血鬼寄生虫转变回良民的想法…

那此刻,在从任缇的反问之中听出了这所谓的一种不切实际的指望,和那隐隐约约却又必然存在的对抗之后,刘邪便彻底给任缇判了死刑。

“拖出去!”

“斩!”

淡淡的四个字,冰冷到了极致的四个字,从刘邪的嘴中椅一字一句的吐露出来。

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与伦比的锋利杀意。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不要有丝毫的不切实际的幻想。

一旦存在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那就如同软弱和妥协的资本主义在华夏的第二次尝试那样,居然会直接让出大总统的位置,去相信袁大头会执行资产主义的三权分立?

刘邪可不是二十世纪的人,而是二十一世纪的的人,他所知晓的一切…

让他清楚的知道,他想在这个时代做到的事情,是比直接执行资产主义还要更加复杂,还要更加危险的事情。

在这件事情上,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因为,只要有一丝一毫的不注意,等待刘邪的,就只剩下万劫不复,而不是他畅想的那美好未来。

“陛下…”

任缇陡然间满脸苍白、瞳孔更是急剧收缩,其裤裆更是瞬间濡湿了一片。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就得到了这拖下去斩,这四个冷冰冰的字眼的回复?

这是为何?

我到底说错了什么吗?

在任缇思索着自己说错了什么的时候,陈到已经是示意左右禁军直接将任缇拉扯了下去。

推出大门,任缇才仓皇嘶吼起来,仓皇求饶起来。

然而,刘邪的眼中,却是再无半点的恻隐存在了。

“陛下!陛下!…”

是环首大刀在空中急速掠过带起的风声。

咔嚓!

砰咚咚!

哗啦…

连绵的声音传来。

那是任缇的脑袋被斩断,而后透露坠地滚动外加鲜血如泉喷涌产生的声音。

刘邪微微沉默着,却是缓缓起身朝着外边走出去。

他直勾勾的看着那透露断掉后,鲜血喷溅,但那身躯还在挣扎动弹的恐怖一幕。

他的眼眸跳跃,看向了那地上滚动停下之后,眼珠子死死睁着看着这边的任缇的脑袋。

这就是…人的承受力啊!

如果是以前,刘邪绝对想不到,在如此恐怖骇人的画面之下,他还能内心古井无波。

而现在,他确实如此了。

淡淡的看着那死不瞑目的头颅,刘邪淡淡开口道:“寡人给过你机会,也给过你们…机会,只是,你先答应了朕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可回过头,你却跟朕讨价还价…”

“欺君,当斩!”

淡淡的丢下这最后的四个字,刘邪脚步坚定的朝着身后的厅堂走去。

当然了,那一番话,只不过是用来暂时性的对外交代罢了,至少,也要让外面的院子里的那些世家士族的人知道,任缇的死,不是毫无道理的死,而是因为犯了欺君之罪!

人头、鲜血,甲士。

受到震撼最为剧烈的,还是那跟人家世代交好的冯家家主,冯家是真的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了。

他茫然着,不知道长袖善舞的任缇,缘何会如此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