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甘宁甘兴霸若是对刘邪有什么不满,振臂一呼…只怕,玄衣军就要分裂了。
所以,保留建制比较好,一来是顺从了甘宁甘兴霸等八百人十多年的兄弟情,生死之交的情分。
二来,则是杜绝了可能的一些隐患的存在。
当即,
甘宁甘兴霸便是看向了身边的一个锦帆贼,直接便是开口道:“老五…这次,或许要你去…”
“都过来!”
随着甘宁甘兴霸开口,许许多多的人都是在此刻迅速的出来了,锦帆贼核心的七八人便是瞬间围拢到了甘宁甘兴霸的身边。
而甘宁甘兴霸则是开口道:“计划是这样的…”
当然,即便是最核心的七八个兄弟,甘宁甘兴霸也并没有真的将所有的完整的计划给说出来,而是仅仅只是将第一步覆灭任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毕竟,这已经不只是相不相信,信不信任的问题了,有的时候,泄密不一定是因为故意的,而不是因为不忠诚,而是在忠诚,在绝对忠诚的人的身上,却是在某个无法理解的时刻,无意的…就泄密了。
所以,为了杜绝泄密,那最好的方法不是去确保知道秘密的人绝对忠诚,而是确保,知道秘密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甘宁才只将第一步的计划说了出来。
而老五也明白为什么大哥甘宁甘兴霸要点他的名了,大哥居然要他去装作活不下去的佃户,然后去人家的土地上祈求食物和生活,然后名正言顺的打入任家内部,成为任家内部的佃户之一…
这个计划,这个步骤,也确实是只有这老五最为合适了。
一来,他加入锦帆贼跟着甘兴霸甘宁混之前,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夫,种地什么的简直就是刻印到了骨头里面的本能了。同时,他为人很是聪慧,时有小计妙计出,而且,这家伙是锦帆贼内出了名的好人缘…
上到最为重要的七八个兄弟,乃至甘兴霸甘宁本人,下到所有八百众锦帆贼的小弟的小弟的小弟…都无不信服这老五的。
所以,老五真的极端合适去干这件事,一来,农夫的本能,可以让他轻而易举的混入任家,成为佃户,其次,其本身的那些计谋聪慧却是可以让他快速的在佃户之中脱颖而出,说不得便是能快速的混到一个管事的职位了。
而有了管事的职位,再加上他本身的人格魅力产生的好人缘,要拉起任家的那些佃户,就轻而易举了。
只要等到甘宁甘兴霸这边真正的干掉任家,打开任家的坞堡之后,第一步裹挟就能将任家的佃户给裹挟成为自身的势力了…
再者,老五的身手更是不差,就算最差的情况下,老五也可以里应外合,将任家坞堡的大门给打开来的…
于是乎,计划便就这么彻彻底底的确定了下来。
当即,
老五便是一个人晃荡着,在夜色之中就朝着汝南郡任家的那边方向晃荡了过去。
他甚至还在走出了一段距离之后,便是将白日所吃下的食物,给全部给催吐了出来。
如此,再加上连夜赶路不睡觉,脚上赶路如此遥远的距离,扮演个流民…那可真就是入木三分,没得任何破绽存在了。
一夜时间流逝过去。
天刚刚明亮的时候,唐三便是扛着锄头匆匆忙忙的从自己的住处走了出来。
这个时间点,这一片都是人,都是跟唐三一样的佃户。
有人赶着耕牛,小心翼翼的仿佛是伺候亲爹一样的伺候着这来自主家的耕牛。
一群佃户便是匆匆忙忙的吃过一点稀粥之后,便是迅速的朝着地里而去。
今日,他们需要去将河东的那一片缓坡的良田,给全部的耕耘出来,然后是施肥,将这些耕牛还有人的粪便淤积的肥料给放入农田之中肥田,然后还要用耙子去将肥料耙均匀,之后,要在雨水节前后将稻谷种子播撒下去。
如此一来,才能在谷雨时节得到上好的秧苗,而后在谷雨前后开始插秧种稻谷。
种好稻谷之后,还需要去…总之,田间地头的活儿,那是一年到头都有的,便是隆冬时节,若是在北方大概也就是撒下小麦就可以得到一丝空闲时间了。
可在这南方的话,除了照样要撒下小麦之外,还得种葵菜等等。
人们缓缓的走到了坞堡的外面,然后走出了任家的家城门外边。
但也是这个时候,路边不远处,却是有着一个尸体存在,看那浑身脏兮兮狼狈的模样,怕不是流民一个。
但,这年头…也是,也是这年头了。
否则,早些时日,流民都去做黄巾军了,要是再早些时候的话,那也是不会出现流民的…
唐三这么想着,便是看也不看一眼那尸体,反而急匆匆的加快了脚步要离开。
毕竟,要是等会儿被管事的看见,让他去将这尸体处理掉的话,那可是既晦气,又很耽误时间的事情,田里的活儿,可不会因为他去做了其他事就玩成的。
主家可精明着呢。
任家主家,并不像是以前的地主豪族那样,将整个的所有田地间的活儿都给统一的安排出去,导致有人偷奸耍滑,有人很快累死…
任家的田地,是按照每个人一百亩地,每个佃户一百亩地的量给分好了的。
每个佃户都有自己必须负责好的那一百亩田地的存在…
而整个任家,有着…大概一万九千多名佃户…这还只是任家坞堡南边的佃户的数量,要是再加上任家坞堡北边的佃户…那数量会更多。
但同时,这也代表着任家所有拥有的田地数量的恐怖。
他们给每一个佃户分了一百亩的负责田地,而将近两万人,一计算,好家伙,那可就是两百万亩的田地了。
而每一亩田地,任家什么都不勇干,最多就是借一下耕牛,出一点种子,任家便要因此抽取五成的租子,然后还有一成的牛谷费用等等…
这到底是多么巨大的一笔财富呢?
唐三想不明白,也不曾去想过这个问题,他只是为了求生,只是为了,能不被饿死…甚至于,连吃饱都做不到的唐三,自然更不可能去想象一下任家具备的财富了。
当即,唐三匆匆加速而过,但唐三没注意到,其他的佃户,却是在看到唐三匆匆加速的时候,都有意识的极为默契的减缓了速度。
于是乎。
管事的看见了那具尸体的存在。
“唐三!你离那尸体最近,赶紧麻溜的将那尸体给处理一下!”
管事的呼喊声响彻起来。
唐三僵硬了一下,想辩解,可眼珠子瞄了瞄管事的身边牵着的七八条大狗,还有管事的腰间挎着的环首大刀,他便是一点辩解的想法都没有了。
所有管事,都有着一把环首大刀的。
然后,还有那些指谁就咬谁,还是直接往死里面咬的那种,好像就是在几天前,这柳管事便是直接让他那八只大狗将一个叫五三的佃户给生生咬死了。
想着这些,当即,唐三便是满脸无语无奈的朝着那尸体走去。
触手,冰凉。
真的是…
却就在此时,那尸体陡然之间站立了起来。
唐三彻底顿住在原地,他僵硬的蹲在原地,脑海中只剩下闹鬼了的念头,身躯却是一动不动,唯有裤裆开始慢慢的湿润了起来…
“咳咳咳…”
老五醒了过来,或者说,他就没敢睡过去,而是就这么等着,等到了此刻,才故意这么苏醒过来。
“给口吃的…吧…给口吃的…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是巴中的方言,与汝南的方言有些区别,但这巴中的方言却又靠着雅言做出了一种改变,使得唐三还是能勉强听明白的…
唐三翻身而起,转头朝着身后看去。
“管事!他没死…他好像是个流民…”
“给…给我吃的…”
剧情就这么展开了。
柳管事接纳了这个自称老五的来自巴中的流民,让其作为任家的佃户之一,但却收老五十成十的租子,也就是说,给老五安排了一百亩田地之后,这一百亩田地出产多少,都跟老五没关系。
谁叫老五连今天的吃食都没有呢?
但凡他老五还有着能熬过今年的吃食,那租子就最多收六成了,可因为他没有熬过今年,甚至连今天的吃食都没有,换句话说,收了这老五做佃户,是要用任家的粮食养着的…
所以,所出全部收缴,而且,他必须得保证他的那一百亩土地,是必须不能是出产最少的,否则,他便要被杀掉…
反正,老五也对此无所谓,在他看来,只要首领,也就是锦帆贼的大哥甘宁,倾巢而出的话,整个任家都土崩瓦解了。
到时候,租子不租子的,实际上毫无意义。
老五便狂吃了一大顿的稀粥,然后,开始干活,开始融入这个任家辖下的佃户群体之中,成为了将近两万名佃户之中的一人。
而在锦帆贼甘宁甘兴霸的计划开始的那一刻,
在汝阴郡之中,刘邪的计划也开始了。
一大早的,汝阴郡的西城门便是热闹非凡,时不时的有穿着丝绸的高贵人家入城。
而玄衣军秉持着平时不收入城费,此时必收入城费的宗旨,将这些贵人,按人头,每个人收了五百文的入城费…ωèňχùè㈠㈡.coм
也算是让城卫军赚了不少。
任缇作为任家这一代的家主,跟冯家家主还有汝南郡的其他几个世家士族的族长一起行走着。
等入了城池之后,
任缇才是开口问道:“诸公以为这位陛下如何,可否真有光武帝之气象?”
这却是在问,这位刘邪天子,是不是真的有着可能性,会如同将近两百年前的光武帝那般具备着真龙天子的气象气运。
冯家家主冯铎却是笑着开口道:“七郡之地,乃是四战之地,前些时日,天子令诸葛孔明兴修水利,倒是见到了几番天子气象所在…可今日,这光是入城便要缴纳五百文入城费…这却是…吏治不明啊!”
“对啊!”
“就是如此!”
“如此便是可见一斑,这七郡之地,怕是没几年时间了…”
“到底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啊!”
“少年天子?”
“他以为他是十三岁继位的秦始皇嬴政,还是十六岁继位的汉武大帝?”
“嬴政虽然是十三岁继承王位,可还是要等到二十一岁才能加冠亲政的,汉武帝十六岁继位,可也是在窦太后的淫威之下待了四年,直到二十岁加冠才算是亲政的…”
“如今这位天子嘛,八岁继位…却也是被董卓那贼人扶上去的,如今也不过才十九岁不到…差得远呢!”
几个望族之人说说笑笑着朝着太守府而去,而这几个望族却是都不再将这七郡之地的政权当做朝廷了。
似乎,真的没什么天子气象。
而且,这少年天子,似乎也不懂得礼贤下士嘛!
不然的话,既然是低头,那为何不来城门亲自迎接他们了?
他们却是不知道,刘邪这正是因为铁了心的要铲除这些世家豪族的,而且之前,既然下令让守城的城卫军对这些贵人多征收入城费之后,就是故意营造出一种暴政苛政的假象的。
这时候,刘邪自然是要闭门不出的。
否则的话,路边上谁看见了,不管哪个老百姓看见了刘邪都是一统跪拜祈福的话,那守城城卫军手高额入城费的事情,岂不是就被戳穿了?
刘邪要的就是这些世家豪族离心离德,同时放松对他刘邪的警惕,如此一来…还能给甘宁的任务降低一点难度。
如此一来,后续甘宁的匪患导致这些世家豪族求援的时候,刘邪也有的是借口推辞或者拖延的…
很快的,太守府之中,便是渐渐的汇聚了越来越多的七郡之地的豪族大家的族长或者宗主们了。
刘邪就暗暗的等待着。
厨房有着浓郁的香味飘散出来,各家的大家豪族的族长或者宗主们,则是静静的品尝着一些点心,然后各自各怀心思的等待着这位少年天子的抵达。
“陛下驾到!”
随着陈到的一声中气十足的嘶吼声,整个太守府内都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