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你个瘪三他娘的算计我!”
卢修和老胡两个人一大早见面,就非常热情的招呼起了对方。言辞之恳切,让不明所以的人一度以为这俩个家伙是不是相互爆了对方的菊花。
不然,没道理说昨天还一片和气的,到了今天就突然变成这个模样了啊?
刘老当即就是竖起了耳朵,而清水泉这个时候也投过来了狐疑的目光。
看到这,老胡下意识的就把住了卢修的脖子,一边拉扯着把他带向了角落里,一边就在嘴里小声的对着他骂起了娘来。
“你他娘的昨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我早上起来是在清水老师的床上?我们俩不是在喝酒吗?你个瘪三到底耍了什么花样?”
“你他娘的还好意思问我?我问你,让明日香那个小丫头过来夜袭我是不是你教的?你他娘的可以啊,怂恿未成年人犯法,我真是没看出来啊,你居然还有这个本事啊!”
老胡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卢修自然也是不甘示弱。昨天明日香那丫头刚说出来,他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他和老胡去喝酒可没有通知别人,明日香这丫头是从哪个地方知道的?总不能说是她在一直监视自己吧,她就是想,也没有能避开自己感知的能耐啊。
所以,稍微大胆的一想,卢修就猜测这是个圈套。而从明日香那丫头自己一提老胡就要顾左右而言他的表现来看,他十有八九的肯定,老胡来找自己喝酒这事绝对没有那么的简单。
想要把自己灌醉了,迷迷糊糊的好方便明日香那丫头夜袭?现在想来,这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老胡有些卡壳。大概是真就被卢修说到了点子上。但他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坏心思,充其量算是打了个助攻,本意上还是为了卢修好的。所以他很快也就稳住了心态。
“你别随便诬陷好人啊!我那是害你吗?我那是在帮你。明日香那小丫头对你什么个心思,你自己装糊涂我们还能看不明白吗?合着你成天在那吊着人家小姑娘的有意思吗,我不就是想个办法推你俩一把,省得你在这一直矫情下去吗!”
“老胡你他娘...她可还是个孩子啊!”
卢修瞪大了眼睛,眼神里的谴责简直就像是在看什么不可燃烧的垃圾。而对这种眼神也是感到了一定的冒犯,老胡当即就嘴一撇、眼一瞪的,开始反驳了起来。
“什么孩子,都十七了,转过年就成年了好吧。再说人家是瀛洲人,和你又不是一个路子的。瀛洲那风气...十几岁还没上高中结婚的都有,你怕什么!”
“你自己不想当人了,能不能别把我也给拉上。”
卢修刚翻了个白眼,也是立刻惹来了老胡的声讨。
“呵,你这个时候开始装老实人了是吧?那我问你,昨天晚上是怎么个回事,我怎么会在清水老师的房间里?别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他娘的敢拿我后半辈子的幸福下赌注,这里面绝对有你这个孙子的事情!”
“哎,你可别乱说啊。我可什么坏事都没做。顶多就是在你喝醉了之后把你给扶回去了而已。”
卢修脸上一片轻描淡写的模样,但老胡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他是在避重就轻。而也是越发用力的往卢修的脖子上加了一把劲的,他就开始越发恶狠狠地质问起来。
“扶回去?你知道我住在哪吗你就给我扶回去?”
“我不知道啊,维瑟夫给我指了个方向,我就随便把你往哪个门口一扔。反正你小子估计也已经习惯了餐风露宿的,往地板上躺一晚上也算不了什么大事。真就是受不了了,我不信你这么大的一个人,连敲门都不会吧。”
“合着是我自个敲的门不成?”
看卢修脸上一片坦荡荡的,又仿佛是根本没有什么坏心思的模样。老胡也是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了起来。
讲道理,他不觉得自己会有这么个勇气。但酒壮怂人胆...这么句老话摆在这里的,他也着实是不敢肯定,在那种他自己都不一定能控制自己的情况下,他到底会不会做出什么平常不敢做的事情来。
这是心里没谱了。
卢修一看老胡的脸色,就知道他此刻大致的一个想法。而也是内心里嘿嘿一笑的,他就拿胳膊肘支了支老胡的胸口,然后一脸好奇,也是摆明了有些八卦的问道。
“我说,你这昨天晚上到底怎么样啊?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你们难道就没有摩擦出点什么火花来?讲道理啊,我是不信的。除非说你那个有问题...”
“你他娘的才有问题呢!”
在这方面,别说是没有问题的肯定受不了这种污蔑,就算是有问题...那也要挺直了腰杆的说一句自己没问题才是。
不管老胡是不是嘴硬,他肯定要先这么反驳上一句。而这么一句之后,他也是陡然的回过了味来。
“不是,你不是就只是把我扔在了门口吗?怎么你会知道我后面...他娘的,果然是你!”
“哎,你别乱说啊。是你自己说的,早上起来的时候是在人家清水老师的床上。”
卢修说话可不会漏那么多的空子,而这也是让老胡有些难免的再次狐疑起来。
“我说过吗?”
“说过啊!不是,老胡,你是不是把脑汁给抽空了,这才两分钟不到,你怎么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昨天晚上的有这么激烈吗?”
“滚滚滚,狗嘴里吐不出个象牙的玩意!我和清水老师...我和清水老师很纯洁的好吧。”
“你们不会什么都没做吧...不是,老胡,你要是真有问题,那就直说。我又不是什么嘴上没把门的家伙...况且,你给我说了,我等下去找维瑟夫的时候还能帮你要点药什么的。虽然说不那么光彩,但怎么也比你这能力不行,弄得人家对你大失所望的好吧。”
卢修嘴上说的好像是在为老胡着想,但老胡怎么听都能听出来他嘴里的那股调侃味。老胡可不想往后日子里,自己就这么成为了卢修嘴里的一个笑柄。所以他干脆就话锋一转的,对着卢修反击了起来。
“我那是喝多了人事不省,而且再说了,我和清水老师那是高山流水、清风明月一般的阵仗,压根就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不跟你小子一样。哼哼...一大早跑过来跟我玩对线,可以啊,老海王了吧。可怜人家小丫头废了那么大工夫才找到这么一个机会的,你居然也不说说陪陪人家。还真就是...那啥无情啊。”
“呵...你当我跟你一样,是个禽兽吗?我告诉你,我昨天晚上压根就没有喝醉,那小丫头一钻进来就被我逮个正着,她就是想要做点什么,也根本是没戏的!”
“好吗,你不是个禽兽,你这是禽兽不如啊。”
“切,多少年的老梗了...”
回了个中指,多少也有点做贼心虚的意思。卢修并没有和老胡再更多的掰扯些什么,而是草草的吃过了早餐之后,就向着维瑟米尔的实验室走去。
虽说仅仅只走过一次,并且这一路上也的确是有点弯弯绕绕,让人摸不清楚头脑的。但就好像是自己脑子里已经有了一块地图一样,凭借着气味、记忆等感官,他丝毫没有磕绊的就已经是来到了实验室跟前。
而伴随着实验室对他权限的检阅,在一声欢迎中打开了之后。他也是随即就看到了似乎早已经是恭候着他光临的维瑟米尔。
“早上好,维瑟夫!”
“如果我以后都不能再见到你,提前和你说早安、午安、晚安!”
脸上挂着仿佛是第一天初次见面时的那种笑容,维瑟夫也是回以了问候。而这个问候...
“楚门的世界?看不出来,你居然会喜欢这样的作品。我以为你会更喜欢那种无厘头的调调。”
“好的作品总是会有人欣赏的,不管是什么类型。悲剧也好,喜剧也好,只要能触动人心,我觉得都是可以值得铭记的东西。况且,这句台词很应景不是吗?”
“应景?”
卢修脸上有些诧异,而对于这种诧异,维瑟米尔也是适时地解说起来。
“是的,应景...楚门一辈子都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里,他自以为活的很真实,但当一切的虚假都呈现在他眼前之后,他又会不顾一切的想要打破这个牢笼。哪怕说这个牢笼对于他而言是个最好的避风港,哪怕外面那个真实的世界可能对他并不友好,甚至说都会是残忍的。但他还是那么义无反顾的选择告别,选择了一个更加真实和自由的世界。你不觉得...楚门和这个世界里的生物很像吗?”
“同样是生活在一个人为给它们缔造出来的避难所里,同样是生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之中。它们和楚门唯一的区别大概也就是,它们未必能得知自己所身处的是这样的一个世界,而在这世界之外还有更加广阔和自由的天地。而假使说,有一天它们得知了...你觉得它们会怎么做呢?是选择安居于此的,享受这个世界给它们提供的这种特殊庇护。还是说,如同楚门一样,不顾一切的去闯入我们的世界中?”
“这...”
这实在是一个有些抽象的问题。而卢修也有些拿捏不准,维瑟米尔突然和自己聊起这个话题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真就是偶尔间的一时起兴,还是说,他想要试探些什么东西?
对此尚且不得而知,卢修只能是脑子里稍微一转的,就这么回答了起来。
“我觉得它们如果要进行选择的话,应该会安于这个庇护所一样的世界吧。先不说它们的思想、大脑能不能想明白那些自由、真实之类的虚假命题,光就是环境上的差异,恐怕都能促使它们做出这个决定吧。”
“毕竟,这个世界对于它们还算是温柔,好歹也是给它们提供了一个足以繁衍安息的土地。可在外面的世界里,它们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淘汰者,面对残酷的自然,我实在是很难对它们有太乐观的看法。”
“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你还需要明白一个道理,朋友。那就是生命,总是能找到出路的。往日里的灭绝不一定意味着它们是被淘汰的,就跟人类之间的竞争一样,很多时候、很多情况下,这里面都存在着一定的巧合。或许,上一次是它们运气不好呢?或许,再给它们一次机会,情况就会不一样了呢?”
“这可不是拍电影,维瑟夫。”
摇了摇头,哪怕说维瑟夫搬出了侏罗纪公园的经典台词也并没有让卢修有改变自己想法的意思。
“别忘了,地球现在的统治者是人类。而人类...除非说这个世界的动物愿意老老实实的生活在人类给他们建造的笼子里,否则我真不认为,它们面对人类会有什么好的下场。要我说,与其在人类的世界里仰人鼻息。那还不如老老实实的生活在这里,最起码,它们还可以这样无忧无虑的存在下去。”
“的确,人类...”
哑然失笑,维瑟夫也是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
作为一个科学家,他真是对人类的秉性太了解了。毫不气的说,人类的存在对于世界上所有的生物而言都意味着灾难,尤其是人类根本不去控制自己贪婪的时候。
他现在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在博物馆里看到的那头大海牛的化石。
那是世界上最后一头史德拉海牛的尸骸,而它之所以会存在于那里,则完全是因为人类疯狂的贪婪。
一七四一年,一场海难将一个叫史德拉的生物学家和一群水手送到了白令海峡的一座荒岛上,而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世界上最后一支史德拉海牛族群。
这种身长八米,体重五吨的海中巨兽是个温柔的巨人,生性和蔼,依靠海草为生的它们几乎没有战斗的天性,逃跑就是它们唯一躲避灾害的手段。
史德拉对此感到惊奇,但这种惊奇并没有阻止他们对这种海中巨兽的迫害。因为饥饿和寒冷,他们开始猎杀这种巨兽,靠着它们的脂肪和皮毛,撑过了白令海峡寒冷的冬季。
当然,这无可厚非,毕竟为了生存,人类总要做出抉择。可在渡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并且获得营救之后,史德拉并没有对这些相当于拯救了他们的海中巨兽生出任何的感激。相反的,他开始把贪婪的魔爪伸向这最后的大海牛家族。
在大海牛栖息的孤岛上建立起屠宰站的他开始肆无忌惮的猎杀这些温柔的动物,皮毛被当做奢侈品,脂肪和肉则成为他贩卖的食物。无数的猎手因此而疯狂。就这样,只是短短的二十七年,大海牛就彻底的消亡于这个世界上。而最令人讽刺的是,这个史上第一个因为人类而灭亡的族群的名字,还是以屠杀和灭亡它们的人来命名的。
这在当时还是孩子的维瑟米尔听起来,简直就是一个莫大,可悲又可怜的笑话。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有了一种冲动。
投身于生物学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这种冲动。他想要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去做点什么,可...能够做什么呢?
或许,保留这个世界,让它永远的躲避开人类的目光,就是最好的选择吧。
但一味的逃避,真的有用吗?说真的,他很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