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零者不自觉中陷入了回忆。
这是他复活后的常态,也是所有被遗忘者复活后的常态。
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幻想着自己还活着,能够快乐的笑,感受阳光,感受风。
能像正常的生命一样,享受美食和美酒。
每每回过神来,看着周围“行动的骷髅架子”“尸体拼凑的憎恶”,无论是谁,心中都有一种难以忍受的距离感。
就像午睡过后的懵逼,只有心中说不出的疏离。
好在凋零者心中有个锚,手无意识的摸向胸口,那里有一枚金币,上面写着一段话:“希望姐妹们和我一起长大,一起出嫁…”
凋零者忍不住的露出笑容,这是他还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理由。
突然,凋零者收起了笑容,藏起了心中的柔软。
那个奇怪的人类来了。
拉马车的骸骨马安静的就像个死物,若不是偶尔间出现甩头的本能动作,焦萧还以为这只是“充电”马车。
毕竟太乖了,有时候会心疼的。
完成任务后,焦萧很快带着他的仆从和新加入的矮人“得钢”来交任务。
心里也默默盘算着可能出现的刁难。
毕竟…
有一种“保镖保护雇主,完成任务的同时把雇主上了”的奇怪感觉,有点不道德。
“大不了,我不要任务奖励了。”
焦萧如此想着。
“啊…人类,干得不错!”
凋零者随意扫了一眼马车,满满当当的尸体没什么好说的。
但他的目光看到了矮人和舔狗这两个“同类”,这让他有点小惊喜。
能够自我苏醒的“被遗忘者”,简直是万里挑一的存在。
更别提其中还有一个矮人!
不得不说,凋零者觉得待会给予这个人类酬劳时,可以更大方点。
“我的族人,来我身边。”
凋零者满心欢喜的冲着矮人和舔狗招手,示意其到他这边。
一旁的焦萧看的是满脑袋问号,忍不住的打断道:“虽然很不礼貌,但是我还要说一句。”
手指无辜的舔狗:“这是我的仆从…”
舔狗迅速点头,证明焦萧没有乱说。
“什么?你竟然强迫一个被遗忘者当你的仆从…咦?”刚要暴怒的凋零者使劲的抽动了一下鼻子,两只猩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舔狗。
看得这位老练的弓箭手都不好意思了。
凋零者双眼的猩红才暗淡了些,似乎他刚才使用了某种方法:“灵魂碎片拼凑成的畸形?啧啧…”
恶意中伤!
舔狗默默地低下了头,它受伤了。
不过也代表舔狗的事情揭过了,毕竟它可不是被遗忘者。
凋零者又看向矮人。
矮人不知所措,看向他未来的老板。
焦萧默默站在矮人身前,挡住了凋零者的视线:“他已经决定跟我走了。”
这话一出,明显感觉空气都有点凝稠。
但焦萧依旧挺直腰杆,阻止他的目光穿透,虽然他有点虚。
心里更是像揣着个兔子似的不安:“是不是要打架了?莫名的有种校园斗殴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么乱想,焦萧的眼睛却没有半分退让,依旧死死的看着凋零者…的眉毛。
和一个男性对视很尴尬的,焦萧也只能用这个方法转移尴尬。
或许是焦萧眼中的“真诚”让凋零者触动了。
或许是矮人默认的态度让凋零者没办法借题发挥。
总之,凋零者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吧好吧,我尊重他的选择,希望你善待他。”
说着,凋零者无意识的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没有触觉的手似乎能感受到胸口那枚金币。
“呼…”
悄悄的吐出一口气,焦萧感觉自己的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别看自己心里看不起这位凋零者,但人家的拳头是真的大,光站在跟前就有一种莫名的压力。
和现代社会中,站在领导跟前的压力不同。
脾气上来了,劳资不伺候了,领导的压力也就形同虚设。
但这位,可是会杀人的。
不伺候就得死。
焦萧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大脑在瑟瑟发抖,不停的发送“怂”的信号给他。
好在这位凋零者意外的好说话。
“看来游戏里刻画的这位很片面啊?”
焦萧竟然对这位产生了一点好感,就一点(比划小拇指)。
“那么。”凋零者又看了一眼装满尸体的马车说道:“你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说出你的要求吧,冒险者。”
“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不过分的要求。”
称呼很官方,态度也有距离感。
听到要发奖励,焦萧连忙收回发散的思维,郑重的对凋零者说:“谢谢,至于要求就算了吧。”
“有了他就是我最大的收获。”
说着还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矮人,矮人也带着感激的神情看向焦萧。
虽然他至今还懵懵懂懂,还是个男的。
凋零者反倒是不满意的皱着眉:“冒险者,那是被遗忘者,我的族人!不是货物!说出你的要求!”
“额…要不你看着给点?”
凋零者没有说话,抱起胳膊,就这么看着焦萧。
空气又凝稠起来。
就连背后也宛如一排排的针轻轻扎着焦萧似的。
无意识的抓了抓衣摆,焦萧悲剧的发现他穿着盔甲,连个缓解压力的工具也没得。
眼睛乱飘,正好看到吃瓜中的舔狗,也没考虑,顺手抓了过来,询问道:“要不随便强化一下它?”
“它也是用弓箭的。你知道的,只不过现在的它有点弱。”
这话一出,舔狗脖子扭出90度的角度,不可置信的看向它的主人。
它是没想到,自己在主人的心里竟然落了个这么个评价!
它不服气!
然后它看向召唤物里的受气包小基。
意思很明确,它才是最弱的!
然而一身沉重盔甲的小基无意识的活动了下胳膊,那条比舔狗胸腔都要粗的胳膊,让舔狗闭了嘴。
现在的它还真比不过小基。
紧接着,它就听到了焦萧接下来的话:“不行的话,或者给我一匹拉车的马也行。”
我竟然还不如一匹拉车的骷髅马?
舔狗很受伤。
他这辈子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搞得他都想继续吃下去了。
可惜肚子不允许。
听着外面那些奴隶们因为能吃饱饭,而自发唱起的山歌,安禄山也不恼,反而哼唱着某个旋律:“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
而城墙外。
一干奴隶主相互对视,嗅着城墙内传出的香味,只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踏马的!不吃了!”
某个奴隶主摔了手中的破碗,走出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