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roman，李容夏是知道这个组合的，他们和当下主流的偶像男团是截然不同的。

世纪交接更迭的年代，音乐风格多变多样，曾经涌现出一大批纯粹的歌唱组合，以抒情、美声以及节奏蓝调等等曲风为主，基本完全不会舞蹈，纯粹就是以歌声打动听众，在歌谣界里也拥有一批忠实听众。

V.O.S、4men、BrownEyedSoul、BigMama等等等等，其中，以SGWannaBe和Seeya两个组合为巅峰，前者2004年出道，随即就在2005年囊括金唱片和KBS歌谣大战的两座大赏，风头一时无两。

Vromance，其实就是延续如此风格的一个组合。

RBW娱乐和WM娱乐一样，对唱功的打磨非常有耐心也非常有毅力，Vromance的四位成员都是唱功不俗、实力坚挺，目前出过两张迷你专辑和一张单曲，收录曲的平均水准都十分出色，李容夏个人也很喜欢。

可惜，这股风潮已经没落，当前的音乐市场并不追捧此类纯粹的歌唱组合，Vromance的成绩和李容夏基本就是难兄难弟，他们也是长期在街头演出进行自我宣传，并且依靠演唱电视剧原声带维持生计。

这次，金度勋给Vromance下达最后通牒，一方面是耐心耗尽，另一方面也是另有算盘——

客观来说，Vromance成员的外貌并不出色，而YG公司一向以“不注重外貌闻名”，比形象更重要的是才华。也许，“MixNine”确实能够成为Vromance成员改变命运的转折点，在这档节目上发光发热。

“李建旻他们前往参加选秀，结果又看到WM娱乐练习生，回来就和我们说了。”

安惠真用一句解释完成了回环，难怪她知道ON/OFF前往选秀的事情。

“他们还说，因为你的关系，再次看到WM，就特别亲近，主动和他们攀谈。结果，你们公司的那个几个练习生，实力都特别好，给我们公司的孩子做了一个榜样。说实话，我们公司现在这群孩子，距离出道的实力，嗯，还差很多。”

“现在，我们公司都知道了，WM出来的孩子，一个个都厉害得不行，你这个变态就不说了，没有想到刚刚出道两个月的孩子也那么厉害，我们社长都说，必须朝你们看齐了。你们公司已经是名声在外了。”

安惠真打趣了一句，哧哧地笑起来，但笑容没有能够完全绽放，很快就重新平复下去，表情里透露出一丝淡淡的落寞。

安惠真和李容夏一样，当初为了出道，整整练习三年；好不容易登上舞台，出道时候，又经历漫长的无名时期，又是一个三年，前前后后也摸爬滚打了许久。

去年，Mamamoo终于崛起，安惠真也跟着打开局面，但客观来说，Mamamoo依旧在一线和二线之间徘徊，并没有能够像少女时代、WonderGirls、Twice、2NE1等等组合那样登顶，她们依旧需要仰望山峰。

内心深处，安惠真也始终没有遗忘那些艰苦岁月，此时，也难免感同身受。

对李容夏是如此，对李建旻他们也是如此。

李建旻，虽然一直和李容夏保持着联系，但他全然没有提起这次参加选秀的事情，也没有说遇到金晓珍、李昇俊他们的事情；而这边，李容夏忙碌到脚不沾地，也已经很久没有和公司的弟弟们交流，自然也就无从得知李建旻他们又继续参加选秀的事情。

更残酷也更冰冷的现实就在于，李建旻他们应该不是个例。

除了RBW娱乐之外，“Produce101”当初被淘汰的练习生们数不胜数，依旧没有能够等到自己的机会，现在选秀狂潮来临，他们的经纪公司恐怕也不能例外，于是，不得不继续参加“MixNine”或者“TheUnit”的练习生绝对不止一个两个。

选秀节目，就是一场刺刀见红的生死战，每一次挑战都是身心俱疲的双重磨砺。

“Produce101”结束才短短四个月，然后就有一群练习生，又必须重新投入战场，展开新一轮的血腥厮杀；而且，如果是“MixNine”的话，面对推崇你死我活、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的梁铉锡，他们就需要面临更加可怕更加残酷的挑战。

通往梦想的道路，确实是刀山火海。

脑海里浮现起李建旻那张总是带着傻乎乎笑容的脸庞，李容夏也不由有些唏嘘，端起手边的水杯，一饮而尽。

平淡无味的白水，却在舌尖泛起丝丝苦涩，如同酒精一般，顺着喉咙火辣辣地滚进胃里，灼烧起来。

“如果实力就能够等同成功的话，我们公司早就已经跻身一线了。”李容夏轻笑地吐槽了一句。

就好像竞技体育一样，实力等于胜利，面对所有质疑所有挑战，全部都用赛场表现给予强有力的还击，那么，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起来，胜利就是胜利、冠军就是冠军，和数字一样，简洁明了。

但现实生活却不是如此。

歌谣界里，实力只是敲门砖却不是通行证，练习生们竭尽全力提升自己的实力，却依旧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而更悲伤的是，除了埋头努力之外，他们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提升实力就是唯一途径。

安惠真能够听懂李容夏话语背后的错杂，哧哧地笑了起来，“那你不准备练习了吗？不准备提升实力了吗？”

李容夏歪了歪脑袋，“嗯，接下来两个小时，可以喘息一下。”

“哈哈。”安惠真被李容夏逗乐，欢快地拍手大笑。

但笑过之后，低垂下来的眼睑又透露出些许落寞来，安惠真低头看向自己的指甲——

她可以不化妆，但一定会做美甲，指甲是安惠真的兴趣也是爱好，甚至还能够成为一种宣泄压力的手段。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安惠真的美甲总是华丽而张扬的。

嗒。嗒。

安惠真用美甲轻轻敲了敲桌面，笑容早就已经消失，黑色的长发从肩膀滑落下来，神情里流露出一丝不常见的犹豫和迟疑，“容夏，我…”

然后，安惠真抬起眼睛来，静静地看着李容夏，眼神里的摇摆不定、忐忑不安，落在李容夏的眼睛里，有些陌生。

安惠真总是坚定的总是自信的总是勇敢的，很少很少能够看到她不确定的眼神，无论舞台上还是生活里，都是如此。

李容夏有些意外，他忽然意识到，今天安惠真喊自己出来吃饭，而且还说了练习生的事情，应该不是没有原因的。

安惠真停顿了一下，话语终究还是说了出来，“我，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