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如同一叶扁舟划入溪流,静谧疾驶,满天星光倒影在清澈见底的溪流之中,星星点点地一路同行,宛若流晶一般熙熙攘攘地驱散黑暗,斑斓光晕让黑夜在平静之中充满了一股神秘而安宁的美好。
金宇彬试图开口安慰李容夏,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脑海里的思绪不断翻滚,最终也没有能够找到一个头绪,于是笨拙地转移了话题,“现在想好今晚吃什么炸鸡了吗?”
“宇彬哥不反对吗?”李容夏没有回头,只是静静注视着头顶上的那片星光,仿佛停车场的繁星投影到了天空一般,永远都不会消失。不由自主地,嘴角的笑容就轻盈地上扬起来,让人忍不住想要打开窗户,用指尖感受夜风的轻拂,徜徉在这片璀璨的夜色之中,放松下来。
金宇彬连忙说道,“没事没事,想吃就吃,想吃多少都行,反正节目已经结束了。”
“哈哈!”李容夏欢快地大笑起来,不需要言语就能够真实感受到他的幸福,其实幸福真的没有那么困难。
也许,是一缕星光;也许,是一顿炸鸡。
从奥林匹克竞技中心返回望远洞,比起坡州或者日山来说路程已经近了许多,再加上凌晨时分没有堵车的烦恼,一路畅通无阻地踏上归途,但因为直播结束时间本来就已经很晚,所以抵达公司的时候已经将近两点半。
老实说,大半夜地吃炸鸡,确实非常有罪恶感,此时此刻的任何用餐都不例外,而炸鸡则绝对时间炸弹中的炸弹,为了不要吵醒宿舍里的其他经纪人,李容夏和金宇彬还是回到公司用餐,否则明天早晨起来,经纪人们肿成一片猪头,那画面的冲击力也有些可怕。
抵达公司的时候,金宇彬才刚刚将车子停稳,就可以看到公司大门被打开,一个身影出现在了视线之内。
金宇彬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身影,有些慌张,呼唤了一声,“社长!”
李容夏也跟着转头望了过去,然后就看到李元敏满脸心疼地站在公司门口,已经夜深,但李元敏依旧没有回家,只是在这里等待着,他连忙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李元敏站在原地,张开双臂,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李容夏。
李容夏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迎了过去。
李元敏紧紧拥抱住了李容夏,轻轻拍打着李容夏的后背,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最终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辛苦了。”微微哽咽的声音透露出一丝脆弱,然后又再次拍了拍,重复着说了一遍,“辛苦了。”
简简单单的话语却透露出太多太多信息,李容夏的鼻头也跟着微微发酸。
李元敏似乎能够察觉到李容夏的目光,连忙慌乱地揉了揉眼睛,“进灰尘了,眼睛进灰尘了。”
欲盖弥彰的解释,根本没有任何效果,但李容夏也没有戳穿,嘴角的笑容大大地绽放开来,“社长,我想吃炸鸡。”
“嗯,吃。哦哦,吃吃,想吃什么就点。吃炸鸡!”李元敏连连重复着,松开怀抱之后,有些狼狈地揉了揉眼睛,扬声对着驾驶座的方向说到,“宇彬呀,容夏想吃炸鸡,现在就点。今晚就不要担心什么控制饮食了。”
李容夏轻笑了一下,“社长,公司法人卡在我这里呢,我自己会点的。不过,在夜宵之前,我需要打一个电话。”
李元敏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即就反应了过来——毕竟,李容夏通话对象本来就不多,如此深更半夜的话,范围就更小了,“代我向妈妈问好。”
说完,李元敏还是依依不舍地看了看李容夏,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挣扎,又内疚又伤心——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向李容夏的家人交代,自己作为社长,终究还是没有能够帮助李容夏实现梦想,错综复杂的情绪着实一言难尽。
但李元敏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再次拍了拍李容夏的肩膀,推开公司大门,重新走了进去。
背影流露出了些许沮丧和颓废,甚至就连脚步都抬不起来,那样的身影让李容夏的鼻头也是微微发酸。
“元敏公主。”
李容夏扬声呼唤到,李元敏停下脚步转身看了过来,不仅没有生气,而且还关切地询问到,“需要什么?”
“谢谢。”李容夏说道,“我想说,谢谢。”
千言万语又如何能够简单说出来,最后也只是凝聚成为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表达内心涌动的情绪。
李元敏猝不及防就被狠狠撞击了一下,慌乱地抬起右手揉了揉眼睛,狼狈地擦拭着掉落下来的眼泪。
李元敏试图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能够成功,只是朝着李容夏连连点头,然后落荒而逃般地转身离开。
李容夏站在原地,目送着李元敏的身影,一直到消失,长长吐出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掌心里的手机,微微有些迟疑。
其实,江文茵他们本来是准备飞过来首尔的,节目组也发出了邀请,毕竟演戏就要演全套,在结果出来之前,节目组一律按照所有练习生都拥有机会的流程进行,甚至就连王阡竹也准备一同前来。
李元敏自然是真心实意地希望李容夏的家人能够前来。
但是,李容夏担心外婆的身体,老人家本来就不适合长途奔波,从家乡小镇前往最近的机场就需要倒两次车,然后再经历将近四个小时的飞行,最终迎来这样一个结果…李容夏不希望外婆在现场目睹这心碎的一幕。
所以,经过反反复复的煎熬和深思,李容夏告诉了江文茵事情的内幕,最终江文茵他们劝阻了王阡竹,于是,他们不仅缺席了节目组精心安排的亲情重逢煽情时刻,也缺席了最终大结局的现场直播。
其实,他们都已经知道了结果,只是瞒着王阡竹,却不知道今晚外婆观看直播之后到底是什么心情。
李容夏还是拨通了电话。
因为时差,现在家里应该是凌晨一点半,如果是平时,家里人早就已经休息了,但今晚却是一个不眠之夜。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哦,小夏,一切都结束了吗?”江文茵的声音在夜晚也显得稍稍温柔了些许。
话语,卡在李容夏的喉咙里,他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但真正听到母亲的声音,大脑就陷入了一片空白,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就这样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