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生命中最易萌动的日子啊…而会弹琴、温文尔雅的成熟男性又恰恰是最能吸引女孩的类型。
很快,他们便有了一个特殊的关系。
那是一段…绝对不能搬到明面上的恋情。
眼前的画面转移到了洋楼一侧的小花园中。
秋日的月光温柔地挥洒在竹藤编制的摇篮椅上,一男一女坐在其中,男子手捧着一本《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缓缓诵读,怀中的女孩浅浅睡着,满是安心惬意。
琴房、茶室、花园。
那些个声动梁尘、风花雪月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每当在花前饮茶、月下共赏的时候,女孩都会不由得产生了今后就会如此般共度一生的错觉。
林晟眼中的场景已经来到某条街上,那个女孩轻轻扒在某间店铺的橱窗之外,凝视着那一身身穿在模特身上的鲜红嫁衣。
嘴角…是不自觉间上扬的弧度。
但她却没有看到,身畔男子那一天天凝重起来的纠结神情。
这段藏于暗处的感情很快就迎来了新的阶段。
某日为始,女孩开始频繁的干呕,情绪也渐渐变得很不稳定。
最初时候,她只以为是自己得了什么疾病,但在将这件事告诉男子之后,她却看见了对方那瞬间彻底凝固在脸上的神情。
所视之物再次发生了改变,女孩正与男子在琴房之中争吵着什么。
和天真幼稚的女孩不同,男子已经是将近而立之人,他很清楚——
她…怀孕了。
知悉自身情况之后,女孩很是高兴,她认为这是一个向家人宣布的极佳机会。
但男子却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反而是私底下偷偷联系了打胎医生。
他很清楚女孩的家室是何种情况,极其看重名誉的世家是绝对不会接受他这种人的存在的。
他也知道这段禁断之恋一旦被公开将会是什么后果,二人的年纪足足差了有十三岁,而自己所做出的这些事情若是被她的家人得知…
那么自己轻则会被打断四肢囚禁起来,重则直接被尸沉江底。
女孩很不解,眼下男子所说的,和过去那些温言细语山盟海誓均是完全相悖。
但男子无法解释,也不愿意进行解释。
他认为最初时候是女孩跟他不断示好,为了保住饭碗他只能予以回应。
但女孩的性格确实太过乖巧,外貌又长得十分可人,以至于他在最后完全无法把持住任何分寸。
他知道…在初次褪去对方身上衣装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而后二人的次次寻欢之中,他也只能是在潮水褪去之后不断地祈求这一天晚些到来而已。
就像一个吸毒上瘾的人,自知…却又无法自制。
二人此后频频吵架,男子甚至数次动起手来,但女孩却从未让步。
男子发现自己似乎看不透对方了,当初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的女孩如今变得十足偏执。
但实际上,女孩之所以不愿打掉这个孩子,是因为她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得到的第二个奇迹。
而第一个…则是身旁这个如今已经变得无法认出的男子。
男子在恐惧和无奈之中,也是开始思考起了别的退路。
他不知道女孩即将开始一天天隆起的小腹,会在今后何时被她的家人发觉。
他更无法接受自己的大好人生就此停滞在而立之年。
林晟看见夜幕之下,一个男性带着行李悄然离开了这幢洋楼。
很快,某个如常的夜晚过去了,在那之后,女孩的钢琴教师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彻底失踪。
家人只以为是家中待遇不佳,以至于这名琴师不辞而别。
但只有女孩知道真正的缘由。
对方…选择了逃离。
彻底抛下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随着琴师的离去,女孩的家人也是发现女孩的性情开始大变。
原先充满活力的女孩变成了时不时呆愣、时不时神经质的模样。
直到某日家中的父母忍无可忍,将女孩带去了医院进行检查。
失神的女孩听之任之,完全无所谓家人对她的安排。
而这一去…自然是查出了她那肚子里的小东西。
这个结果无疑是让家中长辈勃然大怒,逼问女孩这个孩子的生父。
女孩不愿道出,她仍是想保护那个自己所深爱的男人。
但女孩不说,不代表她的家人无法查明真相。
琴师的无端离去,以及在其离去之后女孩便性情大变的事实,让他们在短时间内就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女孩被强行打掉了胎,而随着这一丑闻传遍了大街小巷之后,她也被完全禁足,关在了家中的地下楼层。
女孩的家人此前对她有多么宠爱…如今对她就有多么不耻。
而她的存在…也俨然已经给他们这个极为注重名誉声望的家族大幅抹黑。
林晟已经习惯了眼中的世界不断变换着模样,而伴随着无脸女如旁白般的话语响动,他已然在不觉间出现在了一条楼道之中。
这条楼道…就是最初时候推开房门所见到的那个漆黑破败的地方。
月光下,粒粒尘埃仍是随性的飘动着,仿佛此前的所见之物只是转瞬即逝的幻觉一般。
无脸女的声音暂时隐去,某个极为微弱的歌声悄然飘响在这片空间之中。
林晟再次望向四周。
他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这条过道之中是如此的昏暗,只有零星的月光从缝隙中照射进来,提供了一些光亮。
因为…这里是地下室。
是那个女孩被关着的地方。
抬脚缓缓走向这条过道的另一个尽头,那里有着一扇虚掩着的大门,歌声正是从其中传出来的。
“夜,已深。”
“小鸟,为何…”
“却不归巢。”
林晟推开了房门,看向其中。
一束幽白色的月光透过房间顶部那块极为狭小的玻璃,如舞台光一般投射入了房间之中。
肤色苍白、面容憔悴的女孩侧坐在生了锈的铁制小床之上。
凝视着刺入月光的窗户,默默吟唱着什么。
那是这个房间和外界唯一连通着的地方。
“那是,一个秘密。”
“既属于我,也属于你…”
“周一周二是它的出生,周三周四是它的洗礼…”
凌乱的床铺之上放置着数匹红色的布料,包括林晟见过的那根银色长针在内,诸多针线被整齐地摆放在了一起,并未缠绕成凌乱着的模样。
那是这个任何物件都乱作一团的房间之中,唯一整齐有序的东西。
林晟头一次感觉自己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站在原地默默凝视着坐在床上的女孩。
“小鸟终于归巢”
“那个秘密谁也不知道”
“周六是它的死亡,周天是它的埋葬”
“秘密的答案…”
“我也不知道。”
“所以究竟是谁…”
“在周五杀死了小鸟?”
女孩似乎有些唱累了,她不再凝视窗外的月光,而是低下头,从床上拿起了那几匹红布和针线,然后一针一针慢慢地缝了起来。
林晟看的很清楚。
那是…一件未完成的红色嫁衣。
沉默良久,林晟还是走上前去,坐在了女孩的身边。
“其实没有那么多需要纠结的。”
林晟知道眼下的一切绝非是真实的,但他想了想还是缓缓开口说道。
女孩没有抬头,似乎是完全没有听见林晟的话。
但林晟却并不认为自己是在白费功夫。
这次的场景和前面的显然不同。
这一次…自己似乎可以接触到实物。
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随后林晟再次抬头看向眼前的女孩。
“遇到负心的人…”
“杀掉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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