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日便传来王宣率众打下了临朐一事。消息传到青州大本营,自然是士兵欢喜主将愁了。
王宣夺取临朐就意味着他成为了地方头目之中兵马最强的一个,果然如杨士奇所料,这个人在短短的时间里脱颖而出。他表面上个响应青州总舵的号召,但实际上彻底与总舵成分庭抗礼之势。他的崛起让董彦杲这个白莲教的领袖如坐针毡。
“果然如先生所料,”董彦杲对杨士奇道:“你说临朐一地,足可为王霸之基,就如同荆襄之于刘备,只可惜我当时不曾听取你的计谋,竟让王宣这庶子夺走了,还日渐兵马壮大,如今是尾大不掉,为之奈何”
“如今青州大会,教内众兄弟都在青州,”杨士奇胸有成竹:“偏偏一个王宣不来,不知何意元帅可手书传召,明说教内兄弟殷勤期盼之意。他王宣若是不来,倒是可以以此离间他与众兄弟分心。若是来了岂不正好,元帅将之一举拿下,以一个没有实权的八王册封了,安抚其部即可。”
“哎呀,怕就怕他来了,却带着兵马,”董彦杲道:“我怎好下手”
这个问题到了张昭华那里,她笑着对杨士奇道:“你离间佛母与董彦杲关系,此计已成。如今我也要略使些妇人手段,叫佛母入我的道中。”
王宣果然带着兵马来了,他的兵果然有些整肃的气象,而本人更是仪表堂堂,气度慷慨。在欢迎他的晚宴上,佛母虽然只是略饮了一杯就离开了,但却两次顾视王宣。
“佛母之前没有见过王将军呀”张昭华和小玉搬了一桶酒慢悠悠往大厅走。
“没有,”小玉道:“是第一次见。”
“王将军这么快就打下了临朐,”张昭华道:“真是英雄豪杰你刚才看他喝酒的样子了吗,来者不拒,也没有一点醉态”
“哎呦,林三哥当年也是这样的呢”小玉道:“你还别说,他长得也有些像三哥我瞧着,鼻子嘴巴尤其像”
“怪不得,怪不得佛母今日频频看向他。”张昭华叹息道:“想来是想起了三哥了。他不仅长得像,还有三哥豪气干云的性子哎,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吗”
小玉当然记得,她吸了一口气道:“你说王将军”
她吃惊了一下,越想却越觉得很好,顿时笑逐颜开:“不错,不错王将军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拿下了临朐,教中兄弟无不佩服,为人又这样豪迈只是、只是佛母又当如何想,只怕与我们想的不一样,她对三哥情深义重,不能忘怀呀。”
“她自己不动心,才要你们这群身边人帮她呀。”张昭华道:“你刚才看到了,佛母独独对王将军回眸相视两次,其他人有这个殊荣吗这是什么,这是关注,是好奇当一个女人不由自主地关注一个男人,那之后的事情,就是水到渠成了。我跟你说,你们这些个服侍的人,也不要明目张胆地提王将军如何,只隔三差五有意无意地挑拣一些王宣的故事,故事你们就从王将军带来的士兵那里打
听,若是王将军三千人攻下临朐,你就添油加醋说是八百人如此如此,给佛母灌耳音,她天天听着,自然会对王宣不同。”
青州大会的时间很长,因为要制定一个详细的作战计划,所以当张昭华看到小玉和佛母身边伺候的几个使女都悄悄往王宣军中来去的时候,就知道她的计划完成了一半。
“小玉呢”几日不见小玉的女兵队长陈氏道。
张昭华就道:“小玉请假了,说是肚子疼。”
“我早上还看她好模样地呢,”另一个女子就道:“她呀,八成是有了相好的了,我看她好几次都往军营里跑。”
“不是有相好的,”张昭华低声道:“我听小玉说,她是在打听王将军的事情。”
“王将军,”众人都好奇不已:“哪个王将军”
“还有哪个,”张昭华道:“就是王宣将军呀。”
“打听他做什么”陈氏道。
“她没说,但我瞧着,我瞧着倒像是”张昭华吞吞吐吐道:“倒像是帮佛母打听的,不知道打听了些什么。”
陈氏忽然记起佛母身边的留香似乎也在打听王宣的消息,她心中一顿,道:“倒奇怪,佛母何必旁敲侧击去打听呢,王宣就在大本营里,有什么事情,当面问不行吗”
她思来想去似乎有一点点明白,却又听张昭华道:“我之前听小玉说,王将军豪气冲天,倒有几分像当年的林三哥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是个后头来的,也没有见过林三哥模样,咱们姊妹群里,有谁见过三哥的,王将军是否真的有几分相似”
这一句话仿佛炸雷一般将陈氏炸醒了。她喃喃起来:“长得其实不太像,但是喝酒的样子,我想想”
当晚上宾鸿的营帐里迎来了陈氏她是来送鞋袜的。宾鸿虽然不和她亲近,但她自小是宾鸿的童养媳,宾鸿的衣裳鞋袜,都是她做的。
“你叫人送过来就行了,”宾鸿很是冷淡道:“何必亲自来一趟。”
陈氏虽然习惯了他这样的冷言冷语,心中却仍然十分伤痛。然而她也是个脾性硬的,不肯提一句当年的情分,只是硬邦邦道:“我是受众兄弟之托,看看你死了没有。青州大会开了一月有余了,不见你的人影,远来的高羊儿、白拜儿都问到我这里了,第一句话就取笑你,问你是不是还癞蛤蟆惦念着天鹅肉呢”
宾鸿推案而起,怒道:“我看不是他们问我,而是你要来问我何必拐弯抹角,我的心就算不在天鹅上,也不会在你身上”
陈氏心中有如被刀剑戳穿了几个洞,她冷笑道:“我看你日日夜夜盼着那天鹅能回头看你一眼,殊不知那天鹅早就遇到了能比翼双飞的鸿鹄,你从始至终都是自作多情,以前是,将来更是”
宾鸿怒起来,眼睛都红了:“你说什么佛母看上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