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翎握着凤贵妃的手,说完这句话之后,再也坚持不住,直接昏迷了过去。
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却一直撑到宫中来人,说完了这句话之后才彻底的昏迷,他也想坚持住,坚持到月儿脱离危险,可他实在是太痛了,又怕卿家和月儿被牵连,直等着母妃到来,交代完了这句话才彻底沉入昏暗。
“太医,太医……”
凤贵妃几乎破了音。
一片兵荒马乱。
这一场大婚也注定在悲痛中落下帷幕。
凤翎重伤,煜王妃秦晚昏迷不醒,平阳郡主惨死,如此恶劣事情震动了整个大周帝都……
无人敢说话,只有一地鲜红的血,映衬了今日大婚那一片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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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郊寺。
马车一路狂奔,卷起满地的尘土飞扬。
他脸色冷凝,怀里一直紧紧抱着卿月,看着怀中人事不知的小姑娘,他只觉得一颗心碎裂成一片一片。
他那么爱着的小姑娘怎么就被伤害到了这个地步了呢?
冰眸通红,凝成眼泪。
他低下头,轻轻的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上。
“月儿,阿宴哥哥从今日起,再也不会松开你的手,再也不会了。”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入了南郊寺。
楚宴抱着卿月匆匆而入。
禅房内,圆机大师接到消息便快步而来,看到躺在榻上的卿月,便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她为了救人,将毒引在了自己的身体里,封在了丹田之中,不可用劲气,但刚才她在大悲大恸之下动了内力,毒素扩散,陷入昏迷,又在刺激之下清醒过来,但只有短暂的一刻钟,之后便又再次陷入昏迷之中,还有,她被人下了生死蛊,大师,你一定要救她!”
楚宴口气冷静,但难掩急切。
圆机大师立刻上前,去探卿月的脉搏。
楚宴双眼通红一片,紧咬着牙关,他真怕圆机大师说一句人救不回来了。
“不是毒脉……毒脉并未扩散,好像被吸收了。”
圆机大师眉头深凝,似也陷入了不解之中。
“吸收了?”
楚宴一愣,满眼都是不解,被什么吸收了。
“是两个脉搏,这是……”
圆机大师睿智的一双眼抬起,落在楚宴的身上,看着面前这位矜贵无双,此刻满眼焦急的故交好友,忽觉命运的荒诞。
楚宴被圆机大师的目光看的心口一沉,当即道,“大师有话直说便可,只要能救月儿,我做什么都愿意。”
“阿弥陀佛。”
圆机大师念了一声佛号,而后站起身来。
“卿施主她有了身孕,老衲刚诊断出了喜脉,一月有余……”
轰。
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在脑子里炸开,楚宴脚步一个踉跄,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喜脉?怎么可能是喜脉?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床榻上昏迷的小姑娘,只觉得痛彻心扉,这种痛是入了骨髓,撕裂了灵魂的痛苦,让他整个人都站不住,只能微微的弯下身体。
怎么可能有身孕?
他一直知道小丫头跟凤翎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只有解毒那一次,一月有余……
真就是那一次吗?
可是那是解毒,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大师,有没有可能弄错?”
他听到自己机械又沙哑的声音。
圆机大师摇头,念一声佛号,“不会弄错,已有月余。”
楚宴整个人都似被切割了,怎么会这样?就那么一次,就怀了孩子吗?
四年前是一次,四年后又是一次!
嫉妒吗?恨吗?都有,可是更多的却是痛啊,他的小丫头能接受吗?她恨成这个样子,如果得知她有了凤翎的孩子,会不会又勾起她四年前那沉痛的记忆,月儿会想要这个孩子吗?
“能弄掉吗?”
楚宴哑声问,眼中沉黑一片,住了一个魔鬼。
圆机大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这个孩子必要全力保住,他关乎着卿施主的生死,老衲刚替卿施主诊了脉,她身上无任何毒素,那就说明所有的毒都在这个孩子那边了,如果孩子没了,那些毒和蛊必然要落在卿施主身上了,阿弥陀佛。”
“楚施主,卿施主体内的毒素并未扩散,或者说是在短暂的扩散之后又被再一次吸收镇压在了另一个地方,卿施主她没有生命危险,是这个孩子救了她。”
楚宴只觉得周身无比冰冷,过了好久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他听懂了圆机大师的意思,这个孩子必须留着,否则月儿活不下去。
楚宴眼睛一红,只觉得酸涩不已,只怕是一眨眼就要落下泪来。
孩子救了她?
呵呵呵……
怎么这么讽刺?
凤翎这般害她,却又给她一个孩子救命。
“大师,她何时能醒?”
楚宴看着昏迷不醒的小姑娘,压着满腔难受,颤声问道。
“不知,卿施主身无受损,却昏迷不醒,应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自己不愿醒来。”
“多谢大师。”
楚宴道谢,行了一个佛礼。
圆机大师又说了几句嘱咐的话,便出了禅房。
屋内便只剩下楚宴和卿月二人。
圆机大师一走,楚宴便再也控制不住,捂住胸口,一口血呕了出来,他双眼通红,死死隐忍着眼泪,看着床榻上的小姑娘,他一步一步上前,抬起的手按在这她腹部的位置,这里有一个孩子,但不是他的!
痛。
撕心裂肺。
像是要将他撕裂一般。
痛的他整个人都在打颤。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孩子?
可是这个孩子还必须留着。
楚宴血红着一双眼,只觉得一颗心痛到麻木,他靠近床边,轻轻的握住卿月的手,目光紧紧凝在她的脸上,一句一声道,“月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弄死这个孩子,可是他能救你的命,所以阿宴哥哥必须留着他,这是你跟凤翎的孩子,这件事情一旦被他知道,那么你跟他之间将是牵扯不断的缘分,月儿,你告诉阿宴哥哥,我该怎么办?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