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一声冷笑溢出唇间,却带着让人心惊的冰寒。
瓷瓶的碎片扎进了手掌心里,鲜血淋漓,可楚宴却像是根本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一般,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王爷,属下去找大夫。”
墨雨难掩心痛,低呼出声。
“不必,出去吧。”
却被楚宴出声拒绝,出声让其退下。
墨雨眼眶隐忍,却不敢违抗楚宴命令只能退出书房。
空旷,寂寥,悲痛,瞬间将楚宴笼罩,好似从那天开始,他便接受不了独处和安静,因为一停下来,脑子就像是要炸开一样,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啃咬,下一刻就要死去了一样。
可他又愿意独处和安静,因为无人打扰,可以安静的回忆,回忆过往的那十几年,回忆他的月儿,无人看到他的癫狂和悲痛。
脑袋一边撕裂着,一边思念着,而他又渴望这种沉溺,痛并快乐。
脑袋又开始抽疼了,一下又一下。
他平静的走向桌子,上面放着厨房那边熬好的药汁,已经凉了许久,楚宴上前端起来一饮而尽,眉头都不皱。
手上的伤口溢出血迹,瓷片还扎在肉里,他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将碎片一块一块拔下,看着那鲜红的血,他内心里甚至隐隐满足。
可还不够疼,还不够转移心口上的疼。
月儿要大婚了,娶她的人不是他。
他懂凤翎的一切安排,因为他们都知道月儿真正的身份,他如今大婚求娶的是卿家女儿,与秦家,与秦晚都无关系,他在给她最好的,弥补她的遗憾。
月儿那丫头肯定会很感动,肯定会更爱他了。
月儿现在在做什么呢?是否是红着眼扑进凤翎的怀里,满眼爱意,而后柔柔轻吻,甚至……
不能想下去了。
他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匕首,掀开自己的袖子,接着狠狠的划下去,尖锐的刺痛,鲜血涌出,可楚宴毫无表情,只有这样才能转移疼痛。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匕首,将药箱打开,拿出里面的金疮药洒在伤口上,熟练的拿起纱布包裹,一切妥当,才将袖子放下,将伤痕遮掩住。
……
卿家。
院子里,绣球花开的正艳,拥簇的一团一团,姹紫嫣红的。
卿月坐在椅子上,指尖捏着一朵青叶。
“小妹,煜王爷对你真挺好的。”
卿湛靠在旁边的树上,看着面前的秦晚道。
自从经历一场生死大难,他整个人倒是变得沉稳了许多。
卿月没说话,她确实没想到凤翎会这般做,她其实是他的王妃了,哪还有重新举办婚礼的说法,但他就是去做了,昨个进宫将她的族谱入了卿家,次日便将要与她举办大婚的消息放了出去,这显然是昨日在宫中就跟皇上那边求好的。
他是真的想将一切好的都给她。
感动吗?那怎么能不感动呢,哪个女孩子不向往一场婚礼,她还在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玩新郎新娘的游戏。
“煜王爷应该是考虑到大哥快要回边境了,所以想在大哥在盛京之时,将这场婚礼送给你,这样大哥也能参加,你便不会有遗憾。”
卿月眨了眨眼,看向卿湛,“二哥,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一月后。”
因为卿子渊最晚下月底就要回去,所以时间上是有些急的。
“这人……身体都还没好,折腾什么呢。”
卿月低喃了声,但是眉梢间是掩饰不住的感动。
卿湛看着面前这张看似陌生又好似熟悉的脸,眉眼间少了曾经的清冷冰霜,也少了前几日的哀恸痛苦,如今显出的是温和娇意,带着小妹几分曾经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与曾经小妹的眼睛模样愈发的相像。
“小丫头以前受了那么苦,日后定然会加倍的幸福。”
卿湛伸出手摸她的头顶,眼中都是宠溺。
卿月笑笑,会的,一定会的。
“那二哥呢?二哥准备什么时候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啊?”
卿月眉弯起来,笑问。
“大哥都二十五了,还没着落,我就更不着急了……。”
卿湛摸摸鼻子,怪不好意思的,要是以前他早就跟小妹闹起来了,这小妹一朝惊变,他又经历了一场生死,如今面对变了模样的小妹,总不敢如曾经那般肆意,没敢放得开,好似小妹在他心里成了玻璃娃娃,不敢像以前那样打她一个暴力头,拧她一个大耳朵。
“唔,二哥,大哥有军功在身,大哥的婚姻大事不用操心的,皇上会给直接赐婚,只有你……”
“好你个小丫头,你这是在拐着弯的说二哥啥头衔没有是吧?”
卿湛听出自家小妹的弦外之音,气哼哼的开口,伸出手就去抓她,卿月赶紧从椅子上跳起来,“二哥,我是替你焦急啊,你也岁数不小了不是?对了,你觉得平阳怎么样?你俩一起玩了多少年了,感情也挺好,知根知底的,当初你出事,那丫头真的快哭死了……”
“平阳?那丫头疯疯癫癫,二哥才不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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