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一切都是笑话(1 / 1)

平阳欲言又止,看着卿月那一身冷漠的样子,她心里莫名跟着难受,忙喊了一声。

卿月脚步一顿,并没有停下,而是抬脚就走,她真的一眼都不愿意看卿云瑶和楚宴。

风萧萧,卷起漫天枫叶。

卿月走在寺中石板路上,混混沌沌,直到耳边响起一道声音,“阿弥陀佛,施主,请问是要上塔吗?”

卿月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在浑浑噩噩中无意识的走到了南郊寺后面的高塔。

怎么会来这里呢?

高塔耸立,爬到那上面可以俯瞰整个南郊寺的景色,美到极致。

为何她能知道?

那是因为当年楚宴曾带着她上过这高塔,她与他的第一次亲吻便是发生在这枫叶塔上。

那一年,他十八,她十四。

他带她来南郊寺玩,带着她爬上这高塔,她笑声飞扬如铃,开心的不得了,本就是肆意开怀的性子,得了欢喜,更是激动,叟无一声,像个小兽一样咬在他的下巴上。

“阿宴哥哥,好美啊,好高啊,我好开心呀!嘻嘻嘻。”

她满眼都是笑意,像个小兽一样嗷呜一声咬在他的下巴上。

“奖励你的。”

她那么单纯,哪里懂得男女之事,只是太喜欢面前的少年了而已。

而他满眼都是笑意,对谁都冷淡的少年眼中一片柔意,掐着她的下巴,印上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他一向冷静自持,沉稳内敛,那一刻却是手都在抖,他说,“月儿,等你及笄,我便娶你,我带你走遍四海九州,带你去看这世间最美丽的风景。”

呵……

一切都是笑话。

“施主……”

小沙弥悲怜的声音响起。

卿月一摸脸才知自己落了一脸的泪水。

她一把擦过脸,将泪水狠狠擦掉,眼神亦是愈来愈冷,她不该去想过往回忆,不该!

“不了。”

她道,声音几分沙哑,冲着小沙弥点点头,而后转身就走。

那些记忆深处的回忆对她来说,都是耻辱。

还有三天。

便是楚皇定下的十日之约,幻颜丹的解药也只差最后一步,她该回去了。

长风起,裙摆飞扬,她一个人迈着步子往山下走。

一个人,身影寂寥,心里也空落落的,好似只剩下仇恨支撑着她走下去。

却忽然,眼睛定在了山脚下的一处。

男人一身玄衣,端坐轮椅之上,墨发披散,姿态冷傲,枫叶簌簌落下,这一幕如同笼罩在浩渺烟波中的水墨画,隐约朦胧,却独绝人间。

是凤翎啊。

他似有所感,抬起头来。

他有一双漂亮的凤眼,瞳仁黑亮似宝石一般清冷,在看到卿月的瞬间,似有暖意一闪而过。

两个人的视线就这般正正好的在空中遥遥对上。

好像他在这里等了她很久很久。

卿月站在高台阶之上,看着那个风神冷峻的男子,从来都是冰冷一片的心口突然就咚的一声,重重一跳。

原本她满心寂寥,她如浮萍,苟延残喘,借尸还魂,不知家在哪里,不知谁等在那里?

有些往事不能追忆,想起来便是痛入骨髓的疼,便只能用仇恨支撑着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

对楚宴还有爱吗?

那自然是没有了的,可是有不甘,有恨啊。

尤其是今日的冲突,楚宴的态度和冰冷的话语,更是生生的往她的心口上刺上了无数利刃,他毫无悔改,毫无愧疚,他说,生平最厌恶之人,她是之最。

何其讽刺,又何其可笑。

她想,十日之期愈加的近,她拆穿卿云瑶和楚宴的真面目也愈加的近,她的大仇就要得报,可是却又突然的恐慌,报仇之后她又能去哪里?天大地大,又该去往何处?又能落脚哪里?

尤其是木蕊、师傅的死,对楚宴藏在心中思念的恨一朝倾泻,她整个人都陷入了那种特别难过的情绪。

却突然,有一人,像一盏灯照亮了她整个无望和黑暗的内心。

是凤翎啊。

从她重生睁眼的那一刻,就与他纠葛在一起的人,最后却成为了她最大的救赎。

卿月突然冲着他弯起了嘴角。

凤翎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高台阶上的女子,她似有些恍惚,发丝被风吹的有些凌乱,裙摆飘飘扬扬,整个人好似要乘风而去似的,她站在那里,朦朦胧胧的看着他,良久都没有反应,他眉头越拧越紧,就要上前之时,却见她忽的扬起一个笑容……

砰。

似有烟花在胸腔炸开。

凤翎几乎要被秦晚这笑给灼伤。

恃美行凶。

脑海中闪过这四个字。

下一刻,就见卿月提着裙摆从高台阶上走了下来,快步的走到他的身边,“凤翎,你怎么来了?”

她问。

凤翎眉目一扬,“来接你回家。”

平平五个字,却让卿月心口一下子柔软的不像话,忙的别过头,不想暴露自己的情绪。

却就是这一偏头,露出了她之前被楚宴用剑削掉的头发,半截的散落了不少。

“头发怎么回事?还有脸,谁伤的?”

凤翎语气陡然转冷,一双凤眸瞬间冷厉。

卿月抬起手摸了摸头发,“没事,遇见楚宴了,发生了一点儿冲突,没关系,我没有受伤。”

卿月解释了两句。

凤翎眼中厉色不减,伸出手,卿月一愣,下意识的弯下腰,便见他修长的手指轻按在她伤口上,伤口确实不大,可落在她嫩白如玉的脸上却也有几分触目惊心。

“本王,会给你报仇。”

他说。

凤翎冷声道。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也知道了秦晚的真实身份之后,但凡听到楚宴这个名字,他心中的恶兽便几乎压不住,尤其是他还敢伤她,当即就想唤出影卫,便是不能直接杀了楚宴,便也不能让他讨了好去,下一刻却被卿月按住胳膊。

“不用,我自己报,十日之期不过还有两天。”

卿月眼神冰冷,语气却平静,竟好似那冲天的恨都被她压下去了,在南郊寺这段时间,她跟楚宴发生了什么?

凤翎看卿月这般神色,抿了抿唇,也知现在不是节外生枝的时候,终是沉了脸,压了杀意,只开口道,“好,听你的,我们回府,有事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