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雷重新躺了下来,这次是半躺。
“超,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嗯。爸,你昨晚吓死我了!”
昨晚李超和同学聚会,卡拉OK一直唱到凌晨三点多才散。
众人散后,李超叫了辆的士回家,下车时随便抽了一张钞票塞给的哥,也不管后面的哥说了啥话,闷头就往家里走。
当步履踉跄回到家,打开门的一瞬间,他差点吓尿了!
酒也全醒了!
父亲李雷躺在地上,满脸鲜血,已经一动不动!
身旁是被砸碎的茶几和一地玻璃碎片。
身为警察家属,被恶人打击报复的心里准备其实早就有了,但父亲一下子横死在自己面前,李超表示一下子无法接受。
拉起父亲冰凉的手,李超痛哭流涕。
李雷的一声叹息又把他吓了个半死。
“爸没死?”
李超连忙拱过头去。
“马乐......”李雷喃喃说出了两个字,又晕了过去。
李超连忙探了父亲的气息和心跳,还有生命迹象,于是拨打了120。
过了一会,随着一阵滴嘟滴嘟的声音,救护车开进了小区,把李雷送进了医院。
李雷头部流血,右手筋腱割伤,身上也有多次扎伤,失血过多,医院马上组织了输血抢救,情况才得以稳定下来。
不过脑部受到猛烈撞击,所以一直昏迷不醒。
“爸,你昨天说了一句’马乐’,是不是他找人报复你?”李超狠狠说道,握紧了拳头。
李雷白了儿子一眼!
这么明显的摔倒现场看不出来?
还是怪自己,喝酒累事啊!
肯定是放在地上的空啤酒瓶被老鼠或野猫碰翻了,滚到了门口…
“小陈啊,你去帮我换一壶热水,不用太快回来。”李雷对小陈警官说道。
小陈刚想说我早上才接的热水,脑里突然灵光一闪。
秒懂,他慢慢退出病房,关上了房门。
“超,你过来坐下。”
李超听后,心里有些忐忑。
父亲这种语气,只有在想和他谈心的时候才会使用。
而他,最害怕的就是和父亲谈心,往往表示即将有事情发生。
他轻轻地坐在病床一角,等着父亲开口。
果然,李雷脸色一正,道:“你老实告诉我,举报马乐的人是不是你?”
被父亲这么直白地戳中了心底的秘密,李超不由得一愣。
他本想否认,但看到父亲凛然之色,他知道瞒不住。
他突然站起来,挥动着拳头,双目喷火:“对!就是我!我恨他!”
李雷也不由得一愣。
他惊讶的不是儿子的坦白,而且他眼中的仇恨。
只有遭受过极端侮辱的人,眼中才会出现这样的怒火!
难道儿子和马乐之间还有故事?
他皱起了眉头。
但,现在还没时间去管这些。
“恨归恨,你有证据吗?”顾及到儿子的感受,李雷的声音稍微降低。
“证据?高考第一名就是证据!从高一到高三,所有考试他就没有一科及格过!这样的人能考第一?”李超觉得自己抓住了真理,分贝也高了不少。
李雷沉默。
他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但马乐昨晚对两件事的精确推断,说明他绝非泛泛之辈!
不然此刻自己也不会躺在病床上。
李雷喃喃道:“马乐这个人不简单!”
“他不简单?”李超怒极而笑,咆哮道:“他马乐就是一坨屎!”
“住口!”李雷一声暴喝,震得脑袋瓜嗡嗡的。
我特么生了这么个玩意?!
凭着猜测就敢去举报!
在这节骨眼上给自己惹了多少麻烦!
如果自己不是躺在病床上,真想一掌拍死他!
“是你懂还是你爸懂?!”
李超见父亲动怒,连忙闭嘴,一脸不服地眼睛看向别处。
李雷强压着心里的怒火,道:“有很多事情你不了解!马乐的事以后你不要插手,举报的事也不要声张,知道吗!”
李超欲言又止,看着父亲的神色,终究胆怯,“知道了。”
“我妈早上来过,我先去给她打个电话免得她担心。”李超找了个借口趁机溜走,免得父亲再骂。
李超走后,小陈提着热水壶走了进来。
“李局,你身体怎么样?今天有什么安排?”小陈放下热水壶后问道。
李雷摸了摸脑袋,感觉没那么晕乎了,可能是刚才吼了那一嗓子有了效果。
“现在几点了?”
“九点半了,李局,这是您的手机。”小陈把手机递了过来。
李雷接过手机,翻看着通话记录,“有什么重要的电话吗?”
“市里刘局长来过两次电话。”
“刘局?两次?说了什么?”李雷神色一凛坐了起来,全然忘记了身上的伤。
见李雷神色严肃,小陈也紧张起来,连忙拿出了本子:“第一次刘局来电话是早上六点零七分,当时李局您刚抢救完在病房休息,是我接的电话。我把这边的情况和刘局说了,他就挂了。”
“第二次来电是八点二十三分,刘局问您醒了没有,对马乐的事情有什么计划,让你醒来后给他回个电话,还让你看早上的报纸。”
小陈合上本子,从床头柜上拿过报纸,摊开,“李局,报纸我买回来了,刘局让你看的应该是这个头版头条。”
这是一家地方性新闻报社发行的报纸,报纸头版头条巨大的标题写着:“本省高考状元涉案作弊团伙?”,下面指名道姓写上了GC区第五中学,不过马乐的名字用了“马某”两个字代替,后面列出了马某种种不良日常和令人汗颜的日常考试成绩。
种种细节表明,新闻稿的资料提供者非常熟悉马乐。
李雷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混蛋儿子,还嫌事情搞得不够大!
猛然想起一件事,李雷连忙拨通了号码。
“刘局啊,我是李雷,嗯,对,我醒了,多谢领导关心!嗯,报纸我也看了…”
见两个领导在聊电话,小陈识趣地退出了房间。
电话那头的刘明伟道:“李雷啊,别怪我催你,马老爷子昨晚已经给我来了两次电话,问马乐为什么被扣留那么久?我只能推说还在问讯中。今天早上省局也给我来了电话,问我有什么计划。”
“李雷,这件事你咋想的?人为什么扣住不放?有没有确切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