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 万乘之君(1 / 1)

第二日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四阿哥已经不在了。

宁樱迷迷糊糊的想起来,昨天晚上好像听见他承诺了要带自己出去玩?

她坐在膳桌前,提起筷子就觉得腰酸的直不起来。

宁樱心里直嘀咕:可能是我在做梦吧?

但是没多久,四阿哥院子那边的奴才就过来了,又送了一身精巧纤细的男装,说是等着侧福晋,请侧福晋不必匆忙,软轿也会在外面等着。

等她这里收拾好了,便随四爷出庄子去。

弘晖听着就直跳脚:“我随你们一起去!”

三格格也摇摇晃晃走了过来,拖长了声音,奶声奶气地道:“额娘,我也想去呀!”

弘晖直接就把三格格抱了起来,对着宁樱卖力地道:“额娘,带上我吧,我能帮你照顾妹妹呢!”

宁樱看着三格格恳求的眼神,又看着弘晖奋力自我推销的模样…

好吧…!

不过,上一次是去五福晋的庄子上,距离近,又同样是贝勒爷的庄子里,走哪儿都有一群奴才伺候着。

但这一次不一样。

出门下山,又到外面游玩,就算有一群奴才来帮手,带着两个孩子出门去玩,也是个不小的挑战。

还真得庆幸——幸亏弘晖大了些,能帮她看着三格格。

于是到了四阿哥院子那边的时候,就是浩浩荡荡一群人了——除了三格格、还有伺候的乳母、嬷嬷等人。

四阿哥本来是在院子里等宁樱的,结果乍然看见弘晖虎头虎脑冲到自己面前,一脸兴奋溢于言表。

四阿哥再抬头,看看宁樱脸上的无奈。

他忽然就有些莫名的想笑。

三格格被乳母抱在怀里,跟在后面。

她刚刚换了一身新衣——是用和额娘一样的布料做的母女装:都是淡淡的青黄色,看着像是春天的鹅黄柳绿,融合在了一起。

三格格的头发也是毛茸茸的,瞧着就像一只小鸭子。

她这会儿看见了阿玛,抬头冲着四阿哥咧嘴一笑,张开了两只胖乎乎的小手臂。

仿佛要做弘晖的神助攻一般——三格格对着四阿哥,一边像小鸭子扇翅膀那样拍着胳膊,一边就用软软甜甜的嗓音道:“阿玛,带出去,玩!玩!”

四阿哥想了想,微微弯下腰对弘晖道:“你要随阿玛出去,也可以,不过这一次回来,不要张扬。”

弘晖立即猛点头。

他一边点头,一边就伸出小胖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绝不张扬!”

马车出了庄子,走的还是上次那条道。

这算是通往山下的大道——其他的小路捷径不是没有,但颠簸得厉害,也不安全。

宁樱坐在马车里,看着一对儿女都在身边,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四阿哥也有些感慨——生出了一种一家四口的小温馨之感。

路走了一小半,弘晖活泼好动,按捺不住地爬到了车窗旁边,伸着小手把车帘子掀了起来,对着外面指着就给宁樱看:“额娘,瞧!这就是山上的古寺!阿玛上次带咱们去过的。”

宁樱趁着儿子指示的方向看过去:山间树木郁郁葱葱,马车行进间,隐隐看见一片苍绿中露出山寺一角,与世无争,仿若红尘之外。

她收回了眼神,却见三格格已经脱了鞋子,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四阿哥身上,挂在父亲的脖子上。

四阿哥一身衣裳被她的小胖腿踩的不像样。

但是父女两人谁都没顾到这些,三格格仰头就快乐地冲着四阿哥:“阿玛!”

她刚刚喊完,两只小胖腿就噼里啪啦的,用力把马车座踢得很响。

然后,她只停顿了一瞬,又大喊:“阿玛!阿玛阿玛!”

口水都喷出来了。

四阿哥伸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怕女儿一不小心在车窗边沿上磕着了。

他满眼笑意,一声又一声的回应着女儿的呼喊。

三格格说了几句“阿玛”,他就回应了几声“唉!”。

弘晖难得地安静了下来,一脸“你好幼稚”的嫌弃表情,看了看三格格,又抬头看了看宁樱。

宁樱笑着一伸手,把弘晖搂进了怀里。

毕竟马车走的路程远——便是大道,也是不可避免颠簸的。

宁樱不由地皱眉伸手揉着腰,四阿哥本来是抱着三格格的,看她这样——还以为是哪里不舒服。

他刚要问,突然反应过来。

四阿哥很轻地笑了一声,就看宁樱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他把三格格抱起来,拍拍后背,然后递给旁边的奴才,过来搂住了她,手放在她腰上,轻轻的就帮她揉起来。

穿过这一段山路,渐渐地就到了山脚之下。

人声渐渐多了,两旁的店家集市也热闹起来——饭香、茶香、酒香、胭脂香、糕点香…

各种香气混合着飘荡了过来。

换了衣裳的侍卫们将马车护卫了起来,往来三三两两的行人见着,只以为是富家大户出行,纷纷避让。

弘晖跪在车窗旁边的座上,掀起车帘就向外面看。

宁樱自从穿越过来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深宅后院,出去的机会实在不多。

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时代的河北呢!

转眼到了一处僻静人少之处,四阿哥吩咐让马车停了下来。

几人下了马车,弘晖迫不及待的就牵住了四阿哥的手。

因为是微服而行,他拉住父亲的大手,就想往前跑。

四阿哥低头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沉声道:“咱们现在去走——还是得多知民间疾苦,则他日有可为。”

弘晖抬起小手,摸了摸脑袋,忽然就文绉绉地接着阿玛后面,摇头晃脑吟诵道:“贤者伏处大山嵁岩之下。”

他还想背后面一句“万乘之君忧栗乎庙堂之上”,抬头看着阿玛忽然严肃的神色,忽然就闭嘴了。

四阿哥低头看着儿子稚嫩的小脸,道:“这是谁教你的?”

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应当是学堂里的先生。

也不对——先生不敢教这个。

对着小皇孙们就更不会了。

弘晖背着小手手,鞋尖在地上画了个圈,才奶声奶气地道:“阿玛,你忘了?儿子在阿玛的书房里看过书呀!”

他一边说一边抬起手,比划出书画的手势:“阿玛书房里挂着一副《乐志图》,下面就放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