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小柔子的大胆(1 / 1)

李侧福晋的奴才自然不乐意——怎么,看着如今宁格格得宠,就敢怠慢咱们侧福晋?

你脑子是被驴踢的不成?那宁格格再得宠,没个一子半女的就算不得真正站稳了脚跟!

咱们可是侧福晋,更何况是生了四爷的长子。

结果膳房的人也好委屈——四阿哥这阵子都住在宁格格那里,自然宁格格那儿是一等一的不能怠慢。

他们也没法子啊!

提膳的奴才回来就添油加醋地对侧福晋说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侧福晋从前也是风光过的,这时候一听这事儿,立刻就按不住了。

“奴才的好主子!侧福晋!您千万不能去!”小柔子跪下来,就死死地拖住李侧福晋的袖子,又转头连连对周围人叫道:“你们都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旁边的婢女太监们跪了一地,这时候听见小柔子叫,赶紧就过来帮忙了。

他们倒也不敢像小柔子那样,直接阻止,而是跪下磕头,只是满口道:“侧福晋息怒!”

也行啊——小柔子想。

跪了这么多人,好歹把院门都堵住了,侧福晋也出不去了不是?

李氏气得不行,结果又被人墙围住出不去,气得在屋里团团转,一伸脚就踢翻了旁边一只花盆。

旁边奴才都一个个都吓得不行,一个跟着一个就跟捣蒜一样磕头:“侧福晋息怒,保重身子要紧!”

吵得她头晕脑胀。

就在这一片嘈杂声中,小柔子的声音忽然冒了出来:“踢!侧福晋您千万别憋着自个儿!有火气就要发出来,才能不伤了自个儿的身子!”

李侧福晋脸色都快扭曲了,狠狠地踢了几脚,又将屋里的茶盏都摔了许多。

小柔子站起身来,就挥着手对下面命令道:“再把院里的白瓷都拿过来,都让侧福晋砸了!”

下面奴才一脸尴尬。

他这么一说,李侧福晋反而不想砸了,她哼了一声,脸色扭曲了一下,疲惫至极地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众人见她发火,也是见了不少的——知道这位主子发起火来,总是有个铺垫、发展、高潮、结尾。

如今差不多是到了快结束的地方。

奴才们一个个都退下。

小柔子半跪在李侧福晋身边,柔声柔气地哄了她许久,李氏脸上才渐渐平静下来。

小柔子跪着的是里面,外间的奴才从院里走过,角度正好看不见他。

他向外面撇了好几眼,随即就慢慢地试探地握住了李氏的指尖。

衣袖的布料垂了下来,将两人的手遮得严严实实。

李氏颤抖了一下,却没松开手。

小柔子见状,手掌微微向上,最终终于全部握住了李侧福晋的手。

她的手又香又软,握在手里就跟一只面团似的。

小柔子大着胆子握了一会儿,心道这么个小娘们儿,样貌倒是很漂亮的,打扮起来更是跟朵花儿一样。

就是这小性子实在大了些!

若是在寻常人家,倒也能有夫君哄一哄,小日子过得应该也不错。

可错就错在她嫁的不是寻常人家,像四阿哥那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来哄她?

他是等着被人“哄”的。

宁格格对这一点,就看的比她清楚的多——瞧瞧人家,成天地变着法子哄四阿哥开心。

哄着哄着,这不就成了专房之宠了吗?

小柔子这么想着,摇了摇头,瞧着李侧福晋,叹了口气。

李侧福晋刚才发泄了一通,这会儿是真的觉得心力交瘁,她抬起头来,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可怜巴巴地看着小柔子,一撇嘴,还是那副骄傲的小模样:“你做什么?!”

小柔子差点笑了出来。

做什么?手都让我握着了,还问我做什么?

他慢慢地跪了下来,眼睛盯着李侧福晋,低头在李侧福晋的手背上轻轻闻了一下。

李侧福晋一脸瞳孔地震的表情,随即一甩手,整个人都蹦起来了:“你你你…!”

小柔子跟着她的动作站起了身,将手背在身后,微微一侧头,淡淡一笑道:“奴才不过是心疼主子,想着法子安慰安慰您罢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煞有其事,一脸正义凛然,倒仿佛是李侧福晋真的冤枉了他一样。

李侧福晋站住了脚,收回了手,倒是有点不敢过来了。

她心里隐隐地有点慌,觉得这小柔子虽然平日里温柔体贴,委实是个顺眼的奴才,但最近越发大胆,做的这些行为举止也有些逾矩了。

总感觉像是一点一点在试探她似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并不觉得很讨厌。

没有四阿哥宠爱的日子,实在是太苦了——苦到就像一碗药,漆黑漆黑的,看不见任何希望。

这样卑微、绝望、无助的爱,近乎黑暗的窒息。

若是能有人给她点糖就好了——给她一点缓解这苦楚的糖。

不多,哪怕一颗也行。

小柔子严肃了脸色,倒不像刚才那样动手动脚了,只是跪了下来,低声道:“奴才从前也不好,总是劝说侧福晋得沉住了气——但奴才却从未设身处地,想到您真正的苦楚。”

他顿了顿,道:“宁格格入府之前,侧福晋便是这府里,最得四爷看重的女人。后来有了宁格格,局势才慢慢到了今天这一步。”

他抬起头,话音字字锥心:“对宁格格而言,她是一点一点得到;而对您而言,您是一点一点失去。这样的苦楚,又怎么可能做到真的沉住气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看李氏两边的嘴角微微向下撇,显然是被说中心中最痛之处了。

然后她就流泪了。

豆大的眼泪珠子一颗一颗的往下流。

小柔子也跟着抬手擦眼睛——哭不出来,于是他硬揉眼睛,把眼睛揉的又红又肿,带着哭腔抬头道:“侧福晋心里苦,奴才是最心疼您的人!只要侧福晋能重展笑颜,奴才便是粉身碎骨,为您上刀山下火海,也万死不辞!”

他一边说,一边膝行上前,握住李侧福晋的指尖,仰起头,眼神又温柔又痴迷地瞧着李氏道:“侧福晋,您都不知道——您笑起来有多好看!”

他低低道:“四爷瞧不见,奴才可都看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