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相亲(1 / 1)

阳寿已欠费 西西弗斯CC 5469 字 3个月前

李闻从床上爬起来,感觉胳膊腿都有些发酸。看来被人揍得不轻。

不过没关系,李闻还记得修炼的方法,不出几个月,又是一条龙精虎猛的汉子,到时候,报仇雪恨的日子就到了。

李闻问老妇:“什么时候见那姑娘?”

老妇说:“别着急,等天擦黑了就可以了。你先把自己拾掇拾掇,别邋里邋遢的。”

李闻哦了一声,在屋子里四处找。

老妇问:“你找什么?”

李闻说:“我想照照镜子。”

老妇:“你去水缸里照一下就好了,咱们家没有镜子。”

他走到水缸跟前照了照,水缸里面倒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来。依稀便是自己。

李闻挠了挠头:“太不公平了,如此盛世美颜。除了我别人都能看清楚。”

李闻摇了摇头,把这些奇怪的念头都赶出去,然后开始拾掇自己。

这家里面是真的穷啊。

镜子没有,自行车没有,体面的衣服也没有,裤子上还打着补丁,晚饭居然是窝头。

这点家当还相亲呢?

李闻有点担心,自己晚上要见的姑娘…不会有点小毛病吧?

不然的话,怎么能轮到自己?

李闻和老妇聊了几句,渐渐的知道了,这里的时间线大概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

如果是那个年代的话,穷成这样,还情有可原。

毕竟大伙都穷。

老妇吃得很快,吃完之后就出门了。

李闻吃得很慢,主要是窝头和老咸菜难以下咽。

等李闻吃完的时候,看见老妇吃力地推着一辆快要散架的自行车进来了。

她对李闻说:“去见那姑娘的时候,骑着车去。她要是问起来,你就说这车是咱们家的。”

为什么有一种钱院长的感觉。

他看了看车。

没有铃铛可以理解,没有挡泥板可以理解。锈迹斑斑可以理解,没有链条是什么鬼?

车链子都没有,这怎么骑?

李闻干咳了一声:“这车,坏的吧?”

老妇说:“要不然怎么给你安排到晚上见面呢?黑灯瞎火的,谁知道你这车是好的还是坏的?有一辆车就行了。”

高,实在是高。他忍不住向老妇竖了竖大拇指。

晚饭吃完,天还没有黑。

这主要是借着傍晚的亮光吃饭,吃完时候就可以睡觉了。省灯油钱。

李闻耐着性子坐到了天黑。

等天黑下来的时候,又有点饿了。

不过想了想,李闻还是没有在吃东西。

毕竟…家里也没有什么可吃的了。

外面有人叫门,是个女人的声音:“在家吗?”

老妇连忙开门:“在呢,在呢。”

很快,一个身材壮硕的女人进来了。

约莫三四十岁,这大概就是王婶了。

王婶嗓门洪亮,对李闻说:“大侄子,你遇见王婶我,可是走了狗屎运了啊。”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别扭呢?

王婶似乎也没指望李闻回答,扭头对老妇说:“你这孩子,不是我说难听的啊,木楞楞的,没什么本事,人又怂,是属于打光棍的那一群。不过,咱们毕竟沾着亲,你说我不管你们,谁管?”

老妇连连应声,然后从屋子里拿出来两个布包。

老妇说:“这里面是刚打下来的红枣。一包给你,一包带过去给人家姑娘。”

王婶看了看两个布包,一脸嫌弃:“要不说你们越混越穷呢?抠抠索索的,这点红枣,还分两个包?”

王婶把两包并一包,都塞进李闻怀里了:“王婶什么没吃过?不稀罕这个,这一包红枣,都给那姑娘家吧,让人家给你留个好印象。”

李闻哦了一声。

老妇千恩万谢。

王婶又说:“对了,咱们亲兄弟,明算帐。答应我的媒人礼可不能短了啊。”

老妇连连摇头:“那不能少,那不能少。只要说成了,二十块,我早准备好了。”

王婶嗯了一声,又对老妇说:“我和那边通过气了。你拿出来五百块彩礼钱,这新媳妇你就娶到家了。”

王婶看了看破院子里的破房子:“你有五百块吗?”

老妇咬了咬牙:“放心,只要说成了,我砸锅卖铁,我也把钱凑出来。”

王婶说:“那就是你的事了。反正只要我的活干完了,二十块钱我是照收不误。回头你凑不出钱来,这事黄了,怪不着我。”

老妇说:“不怪,肯定不怪。”

王婶看了看旁边的李闻:“愣着干嘛呢?走啊,呆头呆脑的,还想娶媳妇呢?”

李闻脸上笑嘻嘻,推着自行车跟在王婶身后。

等他们走出家门口的时候,老妇忽然说:“今天没有月亮,路上慢点啊。”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李闻回头看了看,老妇正倚着门框站着,脊背已经微微有些驼了。

王婶带着李闻在村子里拐了个弯,就看不见老妇了。

王婶叹了口气:“吃饱了饭,就是娶媳妇,娶了媳妇就是生孩子。生完孩子又想办法让他吃饱饭。这一辈子啊,迷迷糊糊就这么过去了。”

李闻嗯了一声:“是啊。”

王婶笑了:“是个屁啊,你懂吗?”

随后,王婶一屁股坐在了自行车后座上。

李闻一个不防备,自行车前轱辘直接翘起来了。

王婶大喊:“稳住,稳住啊。笨手笨脚的,能干的了什么?”

李闻心里破口大骂:你特么的到底多少斤啊。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李闻总算稳住了自行车,然后推着车,载着王婶往前走。

泥土路并不平坦,稍微有坑坑洼洼的一颠簸,前轮就想飞起来。

李闻累的满头大汗,也提心吊胆。

好容易到了那姑娘家门口。

王婶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又给李闻整了整衣服,然后对他说:“对你,我也不提什么要求了。少说话。你这个脑子,说得多错得多,回头事情黄了,打光棍的是你自己,明白了吗?”

李闻哦了一声。

王婶敲了敲门,然后扯着嗓子喊:“小花在吗?我把帅小伙领来啦。”

里面很快有人应声,打开了院门。

李闻看见是一个中年妇女,估计是那个姑娘的妈妈。

王婶指着妇女说:“快叫婶子啊。”

李闻很别扭的鞠了一躬:“婶子。”

中年妇女笑了:“这孩子还听懂礼貌呢?骑自行车来的?”

李闻看了看旁边的破车:“嗯,骑自行车来的。”

中年妇女顿时热情了不少:“快进来吧。这自行车不便宜吧?”

李闻张了张嘴想说话,旁边的王婶说:“是不便宜,不过没事,他们家不露富,平日里不张扬,其实手里边有点钱。这不是孩子要办事了吗?得有辆车啊。”

随后,王婶踹了李闻一脚。

李闻一愣,忽然反应过来,把那一包红枣拿出来了,递给中年妇女:“婶子,这是…”

妈蛋,好羞耻。这玩意该怎么介绍?

好在中年妇女没给李闻介绍的时间,她一把拽过布包,一边看里面的内容,嘴里面热情的说:“哎呀呀,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这孩子。”

随后,她朝屋子里喊:“小花呢,出来见人啊。”

屋子里面跑出来三四个小孩。

李闻有点懵:这些孩子,最大的也就十三四岁吧。

不论哪个是小花,都下不去手啊。

很快,屋子里走出来个男人。

他赤着胳膊,手里提着烟杆,抽了口烟,气呼呼的说:“在里边发犟呢,我看她就是皮痒痒了。早晚揍她一顿才踏实。”

王婶笑呵呵地说:“有脾气好啊,有主见,能干大事。咱们小花从小学习就好,以后没准出人头地呢。”

男人呵呵笑了一声:“屁的出人头地,一群赔钱货。”

李闻这才注意到,院子里跑着的,全都是女孩。

他跟着王婶和小花的妈妈进屋,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个小婴儿。

王婶低声说:“这是小花弟弟。”

李闻哦了一声。

王婶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李闻一眼,心想:这二货怎么就不开窍呢?小花爹妈,全指着这男孩呢,你夸他一句也好啊。不要钱的好话一说,人家又高兴,何乐而不为?

唉,太累了。

王婶有一种队友全是猪,实在带不动的无力感。

中年妇女指着里边一边屋子说:“小花在里边呢,你们去聊聊?”

李闻哦了一声,掀帘子进去了。

里面一个姑娘,正坐在炕上。

炕上放着一张桌子,桌上点着油灯,油灯旁边还有一本书,姑娘在看书。

李闻心中大喜。

能看书,至少说明智商没问题啊。

李闻挠了挠头:“嗨,你好。”

他硬生生把小姐姐三个字憋回去了。

姑娘没搭理他。

李闻有点尴尬的自己坐下来了。

这时候,王婶已经和小花的父母在外间聊起来了。

经常有只言片语传过来,什么五百块钱,什么酒席,什么缝纫机手表…逐日此类很多令人难懂的话。

李闻百无聊赖,开始盯着姑娘看。

姑娘长得很不错,细皮嫩肉,而且昏黄色的灯光,像是加了一层滤镜一样。让这姑娘全身都泛着光。

李闻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他想没话找话,但是又找不到话。

他只好探过头去,想看看这姑娘在看什么书,也许能用书做引子,打开话匣子呢。

李闻毕竟是大学毕业,而且涉猎广泛。这姑娘在这个年代,能看什么书?

即便是红宝书,李闻也能来上两句。

结果他一看,姑娘看的是数学书。

李闻顿时懵了:这特么怎么聊?

李闻开始尬聊:“你听说过…哥德巴赫猜想吗?就是…任一大于2的偶数都可以写成两个质数之和。”

姑娘没搭理他。

李闻叹了口气:这什么情况啊。

这时候,那姑娘拿出来纸笔,开始做题。

不过只写了一半就写不下去了。

李闻看了看,她在算一道应用题。显然是遇到困难了。

李闻的知识从高考结束那一天,就全部还给老师了。

但是,这姑娘看的书,好像也不是太难。李闻回忆了一下所学,很快就有了思路。然后厚着脸皮指点了姑娘两句。

那姑娘没搭理李闻,但是显然在草稿纸上按照李闻的思路算了算。结果真的得出来了答案。

她抬头看了李闻一眼,奇怪的说:“你挺聪明啊,为什么很多人说你是弱智?”

特么的这是谁造谣?怪不得这姑娘不搭理我呢。

李闻干笑了一声:“我那是藏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姑娘被逗笑了。

笑了的姑娘更好看。

李闻拱了拱手:“我叫李闻。”

那姑娘说:“我叫何花。”

然后她纳闷的看着李闻:“奇怪啊,你不是叫李狗剩吗?”

起名字能更随意点吗?这是人名吗?

李闻忽然觉得有点累,好像周围都是猪队友,实在带不动。

李闻对何花说:“李狗剩,是小名,我的学名其实李闻。周吴郑王的李,博古通今的闻。”

何花:“…”

李闻干笑了一声,问何花:“你为什么看数学书啊?”

这一句话问出来,何花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我想考大学,我爹不让,还打我。他只想把我嫁出去,收你们家彩礼。”

李闻一听这话,顿时急了:“大学一定要上啊。这一代大学生多金贵,真的是鲤鱼跃龙门啊。”

何花惊奇的看着李闻,眼睛顿时一亮:“你支持我上大学?”

李闻说:“我当然支持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何花疑惑的看着他:“你好像…学习成绩不怎么样吧?”

李闻干咳了一声:“我那是藏拙。三年不飞,一飞冲天。”

这时候,王婶在外边叫人了:“狗剩啊,聊的怎么样了?咱们该走了。你婶家点着灯点着蜡的,多费钱。”

李闻哦了一声,冲何花笑了笑:“有不懂的就问我啊。”

然后李闻跟着王婶出来了。

王婶和何花一家友好的倒了别,然后坐上了李闻的自行车。

李闻气喘吁吁的推着车,问王婶:“怎么样?”

王婶默不作声。

等自行车走远了之后,王婶忽然破口大骂:“一群王八的,也不撒泡尿照照,敢要一千块。有一千块,还来他们家?”

“那小biao子,整天弄着本书,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瞅瞅那桃花眼,一看就是勾男人的奸货,真要娶回家,不知道怎么闹腾呢。”

骂了一阵之后,王婶对李闻说:“狗剩啊,这事黄了,没关系,婶再给你介绍个更好的。王个庄有个姑娘,那家伙,膀阔腰圆,有力气,干起活来能顶个小伙子。”

“最重要的是身子粗壮,好生养,比何花那个瘦麻秆强多了。”